分卷阅读178
碾压了一遍, 痛彻心扉,哪里都使不上劲。
这种伤痛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可黎岄觉得更叫他难耐的, 是心底忽然冒出的那些难以言说的感情。
元神归体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他在孽海认识了穗岁,为她铸成了神骨, 带她离开了孽海。
也记起了那轮念念宫里晃晃悠悠的月, 还有昏暗壁灯下她明亮又多情的眼。
禾山是他, 却也不完完全全是他。
原来她说的那么多谎言与对禾山的深情告白, 为的都是这一刻把神骨还给他。
黎岄艰难地撑着床起身,这般简单的动作,他现在做起来却觉得自己的骨肉上挂着千斤玄铁, 光是站起来都很不容易。
“殿下!您醒了!”端着一碗汤药而来的姜林晖在走进寝宫的刹那便睁大双眼, 高兴地喊,“您身上经脉多处损伤,刚续上没多久,正是需要静养……”
“穗岁在哪里?”黎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我睡了多久,她怎么样?”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日在尸山血海之中找到了穗岁, 将她抱起来没多久后就失去了意识。
“殿下昏睡了五日, 穗岁她目前在神农殿……”
“我去找她。”
姜林晖伸手拦住黎岄:“她还没有醒, 您现在当务之急要先把自己身体养好, 神界和人界还有许多善后工作等着您主持。”
“你带我去次神农殿, 她现在还是我的神影, 要养伤也得在储宫里养。”
“黎岄!”姜林晖抬高声音,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黎岄愣了愣, 问:“她是不是伤得很重, 所以你不敢让我去见她?”
姜林晖低下了头,片刻之后收回拦在黎岄身前的手,叹道:“其实按照扶桑与穗岁的计划,她是只有死了才能把神骨还给你的,毕竟当初就是因为你的元神一意孤行扭转了她的命运,才让她多活了这段时间。”
“然后呢?”
“但扶桑觉得她能走出这一步,就说明普天之下没有一个能比她更能同你比肩的人。”姜林晖说,“所以它给穗岁,也给你留了一线生机。”
黎岄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姜林晖继续道:“但也只是强行吊着一口气而已,穗岁伤得太重,现在完全只靠我们几个人每天输送灵力维持着生命,哪怕真的救回来了,也不可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没关系。”黎岄垂下眼睑,“我会配合你的治疗尽快恢复灵力,但林晖,我需要时时刻刻看到她,你替我把穗岁带过来吧。”
--
姜林晖和黎岄各自退了一步。
姜林晖答应把穗岁带到储宫中来,但不允许黎岄踏出储宫的地界,亲自去做这件事。
可当他把穗岁安置到储宫偏殿后,第二天来给黎岄医治时却发现,黎岄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寝宫。
黎岄对姜林晖点了点头:“你来了。”
“你是一夜没睡吗?”姜林晖皱了皱眉,“这是在胡闹!”
“睡了的,就是有些不安稳。”黎岄握着穗岁的手说,“她看起来面色怎么这么差。有什么效用重的药和术法你都给我用上,我需要快点修复经脉,这样才能给她输送灵力。”
“穗岁的身体自有我和医官们操心,殿下顾好自己就行了。”姜林晖用碧色的灵力笼罩在黎岄周身,又搭了搭他的脉象,知道他并未说谎,便劝说道,“把她留在你的储宫里,你们两个人都休息不好,何必呢?”
黎岄抬眼,却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休息不好?”
姜林晖伸出一只手给黎岄数道:“首先你现在灵力枯竭也就罢了,一旦灵力开始恢复,你身上的神威太重,而她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神族,待在你身边反而不利于她的伤势。”
“不必担心,我会克制好的,其次是什么?”
姜林晖噎了下,随后按了按黎岄的床榻:“其次……你的床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硬了,硌得慌。”
黎岄轻轻扫了他一眼,直白地回:“穗岁才没这么娇气。”
“……”
姜林晖忽然收敛了玩笑的面容,严肃地问:“她是不娇气,可你既然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想起来了,就不能对她好一些吗?”
见黎岄没有回话,姜林晖继续质问道:“穗岁待你的心我们都看得真切,我原本以为你也是一样喜欢她的,才要我替你把穗岁带回来,可是我现在觉得看不透你了。黎岄,你到底在想什么?她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什么都要好好伺候着,不能打不能碰,身体没恢复前要吃饭要睡觉,你要是嫌麻烦我现在就把人带走。”
“不是麻烦。”黎岄眉心微蹙,给神侍发去传唤,“我只是……”
等神侍们按照他的旨意将房内一应用具换完后,黎岄才接着说:“我只是没有办法消化那段不属于我的记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对她。”
“林晖,你说穗岁待我的心你们都看得真切,可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记忆里无比珍贵的那个禾山呢?”
姜林晖完全不理解黎岄的话,禾山……不就是他自己吗?
“有区别吗?”
黎岄也答不上来。
他有些害怕穗岁并不只是为了激怒他才说了那些狠话,而是半真半假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倘若她爱上的是孽海中的禾山,那就不可能会喜欢与他截然不同的自己。
而她如果喜欢的人不是他……
黎岄握了握拳,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可能性。
他要让穗岁清晰地辨明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哪怕他如今也再做不到像孽海里的禾山那样温柔、体贴,他也想穗岁喜欢的是这样的他。
她必须,也只能喜欢这样的他。
而当务之急,他需要穗岁先完好无损地醒过来。
但等黎岄亲手照顾起穗岁之后,他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真的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温柔和体贴是不需要特地伪装和学习才能拥有的。
他看到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就会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供奉给她。
许多事情黎岄第一次做的时候或许还不太熟练,但几日之后整个神界都再找不到能比他对穗岁看顾得更细致的人了。
在这个过程中,黎岄无比深刻地感知到了他的七情六欲回来以后,每时每刻都在疯狂叫嚣着对穗岁无处诉说的爱意。
可这得不到回应的爱越是厚重,就越容易化成一种咬牙切齿的恨。
“你为什么还是不醒呢。”黎岄熟练地把穗岁扶起,徐徐吹凉调羹中的药,然后喂入她口中,“距离林晖说你的身体已经无碍、随时可能醒过来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怎么还在睡着。”
他替穗岁擦去了嘴角的药渍,随后发现她的唇色还是有些浅,便用拇指在嘴唇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