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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事,刘婶子左手扶额,长叹一口气,“还不是那个不成器的儿,以前觉得他武功不成文章不就也罢了,我和他爹不是强求的人,日后跟着他爹做买卖,总能有口饭吃。那成想昨日临要出门赴宴,他!他竟然要偷钱!”

她说到激动处,声音变得高昂,“我们半辈子的积蓄啊,他直接偷拿了大半,要不是素枝发现她哥鬼鬼祟祟的,及时拦下来,我们可不知怎么是好。”

景明第一回 听见这种事,问:“那他偷钱是要做什么?”

刘婶子双手一摊,又长叹一口气,“哎,那混帐是为了个妓子,我们一时不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叫他被清辉阁的妓子勾走了魂,想偷钱是为了给她赎身,两人远走高飞,被发现还叫嚷着说他不会放弃的。昨夜要不是素枝果断,药倒了他,我们指不定要熬到半夜盯着他哩。”

听到这等缘由,向来好脾气的春和都皱起眉来。

沈曦云上辈子没有独自来坊市遇到过刘婶子,自然也不曾得知原来刘管事家里还发生过这场争执,她瞪圆眼睛,气鼓鼓地替婶子鸣不平,“这也太过分了!”

于是等谢成烨请刘管事指路沿着坊市一路找,终于找到小姑娘时,便见她俏生生立在巷口刚抽芽的柳树下,外头披着件轻薄的月白色斗篷,露出一截牡丹纹襦裙,莹润的脸蛋儿藏在一圈毛领里,红唇乌发,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因气愤而晃动的脑袋摆动,像猫荡起的尾巴。

尾巴扫在他手心泛起一点痒。

随同而来的刘管事走到刘婶子跟前,先跟东家问声好,又主动从春和、景明那接过夫人采买的糕点,欲挽着自家夫人离开,给东家、姑爷留出空间。

他眼尖着呢,姑爷和小姐间怕是有点别扭劲,他呀,还是和夫人回家,宽慰自个懂事的闺女,教训教训不成器的儿子,不掺和东家的家事。

谢成烨仍旧站在原地没动,瞧着小姑娘摇手道别,和春和交谈几句后露出笑意,一双杏眼眯成一弯月牙。

今晨因被她一反常态的举动弄得不大安稳的心,此刻看见她亭亭玉立,分明和成婚前那个鲜活娇俏的窈窈一般无二,又倏忽平静下来。

窈窈还是那个窈窈。

他亦是她的夫君。

世事未变,依旧在他掌控之中。

第4章 失控她心上悬起的巨石随之“……

里坊自宝头街做金银彩帛生意的正宝楼起,止于鸡尾巷卖话本子的风随书局,长约二里路,沿街有肉铺摊、果子摊、剪纸摊、糖画摊、卜卦摊……坊市内,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往来行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可这份热闹不属于沈曦云。

她小心挪着步子,让自己保持在既不至于和谢成烨离太远而走散,又不会太近碰到他衣袂。

适才在巷口和刘家婶子分别后,她本想拉着春和、景明再去吃一碗鲜肉馄饨中和下雪花酥的甜,可一转头,却瞧见对街门廊下,一穿青蓝莲纹交领袍的男子正对着她笑,玉树临风,身姿挺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嘴角顷刻垮下,想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了。

许是她神色的变化太过明显,谢成烨的脸色也随之淡下来,抿着唇,越过人潮走到沈曦云跟前。

她原本以为谢成烨会像今晨醒时那般问她怎么了,在他走过来的几瞬里拼命思索找寻个合理的缘由,可他到了,却没问她这个。

他先是问她手里拿的什么,得知是雪花酥,便说待会儿午后让长安再去铺子买些,又问她是准备去哪,得知是想去六泊巷吃馄饨,便说一起去罢,他刚好也饿了。

沈曦云诧异抬头,望见他神色不明的深邃眼眸,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几转,终是没说出口。

就有了走在坊间小心翼翼挪步这一遭。

其实今晨起后她便打定主意要尽早和离,可她晓得这不是件容易事。

谢成烨如今失忆认错人,把她当成心上人,所以觉着两人成婚是情投意合、天作姻缘,若她突然嚷着和离,他定不会同意,这样一番闹下来,两人面上都不好看。而且,她不愿意冒然得罪谢成烨,或者说,她不愿意得罪皇家。

上辈子在燕京那一遭,她见识到权贵的可怕,她不愿同谢成烨闹得不可开交进而结仇,重蹈复辙再被赐一杯毒酒。

幸好她已经知道淮王殿下谢成烨并不爱她,自然不会再生出什么妄念,不会再粘着他同他有亲密举动,这样日后他恢复记忆,淮王殿下也不至于觉得膈应,觉得她的存在耽误他和真正心上人的感情。

但若是想顺利和离,还是需要他先恢复记忆。

她想得入神,手指打旋,缠着腰间的白玉葫芦带子,脚步机械向前挪动,连谢成烨什么时候停下脚步都没注意。

等反应过来时,青蓝色衣衫下的高大身形已离她的脑袋仅几寸距离,她闭上眼,咬牙接受即将到来的疼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是一只手掌抵住她的额头,充当了碰撞中间的缓冲器。

谢成烨低首,醇厚的声音响在她耳畔,“窈窈,当心看路。”

她闭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没有因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羞涩,只向后退一步,不解地问:“为什么突然停下?”

他因她退后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又很快恢复如常,指着前头人潮攒动的六泊巷巷口,“快到了,前面人多,怕窈窈和我走散,本欲停下牵着你走,可只见到你在后面跟丢了魂似的。”

沈曦云经刚刚一顿思索,已想明白自己要如何和失忆的谢成烨相处,平和友善,保持距离,时机合适,立马和离。

因此准备依着这个原则回话,可一张嘴又因称呼为难,她今日以前遇到谢成烨都是时时刻刻“阿烨”长“阿烨”短,但现在这个称呼,她叫不出口。

“多谢郎君好意,外头人多眼杂,我既已成婚,还是要稳重些。春和、景明都在后头跟着,要是担心走散,我挽着她们便是。”

纵然极力想平和以待,但她的话语还是透着股明显的疏离。

谢成烨原本已伸到跟前的手放下,倏然一笑,不置可否道:“也好。”向后招手把春和唤来,让她陪着自家小姐。

长安早晨憋了一肚子话,如今见最爱讲规矩的春和走了,连忙试探着想和景明聊两句,往她身边走上几步,道:“你家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景明本不想搭理长安,架不住小姐变化太奇怪,怪到她们几个伺候的都看出来了,往日小姐同姑爷未成婚时在坊市转,哪回不是欢欢喜喜拽着袖口,身影挨着,可今日全变了样。

自家小姐的性子,她们从小相处都是知道的,纯净赤诚,坦荡又心软,因此她和景明其实都疑心是这位新姑爷做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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