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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般,这么不虞。

她就没有半分惊讶和离的时日提前了么?

就没有半分不舍或者别?的情绪么?

哪怕是骗骗他,也好过现在这样。

“你为何将和离书放在枕巾下?”谢成烨不愿再想,越想那股郁气越深重,索性问起别?的转移注意?力。

也好叫她为此事费费心,而?不是一味期待着看他。

沈曦云没料到他问这个?,一时脑筋转不出个?合适的理由,磕磕绊绊说:“就是那日回来,顺手一放,忘了收拾进箱笼里。”

她讪笑?,“这不是拿出来也挺方便的,随手便可取用。”

谢成烨沉默,一个?念头窜进脑海:不是的,她会搁在枕巾下的是能令她夜间安眠的东西?。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内室,烛火跳跃着,在红帐上投下了柔和的光影。

穿着寝衣的姑娘脸庞映照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娇艳,她扯着他手腕摇晃,“阿烨、阿烨,给我写副字罢,当作给我的祝福。”

他盘膝坐在床边,脸上带着一丝宠溺的笑?容,装作受不了她央求的样子,起身到书桌前磨墨,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八个?字“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姑娘见状,来不及穿好鞋子,趿拉着鞋“蹬蹬蹬”跑来,着急忙慌在桌边用手扇风,想让墨迹快点干。

“窈窈预备把这字放在哪?”

他以为她是想装裱后挂在书房,不想眼前的姑娘眼中?光华一闪,一抹淡淡的红晕自颈间缓缓升起,逐渐蔓延至耳根,她轻咬朱唇,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心中?的话语,但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小?声但清晰地道:

“我要它搁在枕巾下,每夜枕着阿烨的祝福入睡。”

……

谢成烨眉头紧锁,狠狠闭了闭眼,把画面?从眼前挤出。

又是跟真正发生过一般的幻觉。

突然出现的画面?扰乱了谢成烨的心,他无心计较沈曦云敷衍了事的解释,张嘴想问问梦境的事,但记起上回说起梦时,这姑娘惊惧的眼,他忍住了。

反正和离后,只要不再见她,那些梦境幻觉也会消失。

已经?够了。

再多,只会令人烦心。

“那便如此。”

他把和离书收入袖中?,准备离开。

“公子是今日就去盖印对么?”沈曦云想了想说,“我也不大清楚和离一事具体的章程,可需要我同?去?我手虽然伤着,但坐马车出个?门是不妨事的。”

沈曦云前世今生第一回 和离,想着自己一同?去是不是保险些,免得官府见人不齐不让和离。

谢成烨眼角眉梢没动弹一分,淡淡道:“不必,我亲自去走一趟便可。”

听了这回话,沈曦云心里踏实下来。

只当谢成烨此刻和她完完全全想到一处了:不做其他牵扯,赶紧结束这段婚事。

她松快地温和一笑?,“既如此,我也不耽误公子的时间了。江州城官衙应是申正时刻下值,公子此刻去,应当还赶得上。”

怕谢成烨觉得她催促,又补充道:“当然公子若是今儿来不及,明?儿依时间也成,我等着公子。”

谢成烨抚了抚衣襟,如何听不出她这是客套话,实际内心,估计正急切盼着他立马去官衙盖印呢。

“来得及,我今日便去。”谢成烨声音压得低,听在沈曦云耳朵里像是带着一丝不耐烦。

“好。”她不敢在多话,目送谢成烨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他大踏步向前,几步之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山水屏风后头。

迈着稳健的步伐,谢成烨利落地推开了屋门。

他瞧见候在屋外的春和,微微颔首,顿了顿,到底挂念着屋内的状况,道:“你进去瞧瞧你家小?姐的伤,要是伤口又见了血,便再去寻章典。”

春和闻言,也没心思再同?姑爷道谢,担忧着匆匆进屋。

谢成烨让长安赶了辆马车去官衙,路途行?进中?,他想起沈曦云方才对下值时辰的叮嘱。

其实她多虑了,因着他用的身份,江州知州对他做事多有配合,也曾嘱托下属多加注意?,哪怕官衙真到了下值的时辰,只要他需要在今日盖印,主印就一定能在今日落在和离书上。

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官衙今日负责值守、商定民间契约的主簿恰好同?江州知州有些姻亲关系,模糊知道谢成烨是从燕京来的人物,远远见他来,起身相迎。

“不知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主簿拱手问道。

“为和离之事。”说着,谢成烨自宽大的袖间抽出和离书,递给主簿。

主簿诧异,“呃”了一声,把文书放到桌上端详,当目光顺着文书缓缓移动,瞧见女方姓名的“沈曦云”三字,他猛然抬头。

这名,不是江州城富户沈继沈二爷家的闺女么?

他突然想起年初城中?传过一阵子,说是沈家姑娘在外救下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追在后头没多久就成了婚,城中?许多人不看好,说沈家姑娘昏了头,这男子捡了大便宜。

可如今……

主簿想起前日家宴上知州大人讳莫如深的提点,只觉得自己似乎晓得了十分戏剧的故事。

这所谓来历不明?的男子当是个?有身份的,可怜沈家姑娘救了人又承受一番非议,到头来,反这郎君和离,彻底没福气享受这份好喽。

他暗自叹息一声,就按谢成烨的要求,慎重自泥封蘸取朱砂泥涂抹在官印上。

缓缓将官印对准和离文书底部,稳稳按下。

伴随着“啪”一声,朱砂香气弥漫在室内。

和离书上赫然出现一方鲜红如血的印记,在白纸黑字间格外醒目。

刺得谢成烨眼睛生疼。

第42章 与君绝“要让江州城百姓人……

长安把马车停在官衙外树阴处,坐在车板边缘,晃荡着腿等?主子出来,嘴里哼起几句俚曲小调打发时间。

也不知主子赶在这时候跑来官衙做甚,昨夜在栖梧院守了一夜,好不容易沈小姐醒了,主子不会去歇一歇反倒出门来官衙。

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比用膳睡觉还重要么??

爱吃爱睡的长安双手?撑在车板,表示想不明白。

待看见官衙门口谢成烨的身影时,长安收敛心神,迅速跳下车板走?到谢成烨身边,正要问问自己心中疑惑,却在主子阴沉的脸色中噤声。

比昨夜抱着受伤的沈曦云时的脸色更臭,叫长安想起建元二年尚且年少便失去至亲的主子。

他彻底闭嘴,把疑窦藏在心中,为谢成烨放好车凳,驾车回府。

等?永宁来了书房禀报消息,两人具在书桌前候着时,长安好似找到了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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