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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捏她颊边的软肉,“他将?功抵过换我饶了他,允诺余生隐姓埋名,归隐山野。”

不过,他没说,月读走前,同他说了件事。

“我第一次见沈姑娘,是在去岁江州城外的画舫上,那日是她及笄礼,她同她爹娘还有众多亲朋好友在庆贺生辰。”

河道上星火点点,仿佛被仙人撒了把揉碎的金箔。

但月读眼里?,只有倚在船头轻笑地姑娘,梨涡盛着月色,眸中?盛着整条星河。

谢成烨听闻此事后,默默在轿内独坐良久。

那时他不曾见过的窈窈,爹娘尚未逝世、无忧无虑的窈窈。

他既羡慕又嫉妒,还有几分难过。但知?晓世事轮转,能再来一次已是难得,不敢奢求更多。

王府廊下,沈曦云拽住他的衣袖,也把他的思绪拽回当下。

“那你呢?”她关切地问。

谢成烨,你说了这么?多人,你这些时日又如何?呢?

午后的日光为?他们两人身上披上一层轻纱,让男人向来深邃的眼眸里?覆盖一层朦胧的晕染,他笑了。

“我很好。有了窈窈这一句,便更好了。”

走前,他向她保证:

“窈窈,很快了,很快便会结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成烨一日比一日忙碌。

但就算再如何?忙,也会抽出时间来见她,陪她用?膳或是散步,哪怕是她在书房作画,他只能在一边处理公务信函,也是好的。

直到临近岁末,燕京落了一场雪。

整座皇城都陷进鹅毛絮里?,淮王府飞檐下悬的铜铃结了冰棱,风过时再没有环佩叮咚,只余钝响闷在空气里?。

沈曦云是在江州长大的姑娘,平生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雪,忍不住跑到王府的花园玩起雪。

“小姐仔细手?冷!”春和提着斗篷在后面跟在,又连忙让景明把手?炉抱来。

沈曦云玩得开?心,拉着春和、景明和王府的婢女?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不觉时光流逝。

戌时的梆子敲过,天际忽滚过闷雷般的钟声。

沈曦云指尖一抖,雪团从掌心滑落,伸长脖颈,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皇宫。

芳沁本?在廊下看她们嬉闹,听见此声,连忙对浑然不觉的婢女?呵斥道:“快跪下!”

这不是旁的,是丧钟。

唯有国丧,方能敲响此钟。

如今宫里?并?无皇后,唯一的主子也就只有一位罢了。

沈曦云愣在原地一瞬,便立刻提起裙摆向院外跑去,在雪地踏出歪斜的印记,指尖尚沾着未化的雪粒子,她的心却揣揣不安,寒气顺着血脉往心窝里?钻。

太突然了。

未免太突然了。

这是谢成烨做的么??还是别的人?

脑子里?乱得很,她只得打算先出去,找守在外面的永宁问问情况。

但永宁不在。

沈曦云更加慌乱,咬了咬下唇,正要试探着呼喊,忽听得朱门外传来马嘶声,马蹄铁踏碎冰面的声响惊得她鬓边步摇乱晃。

她拔下一支金钗,捏在手?心,缓缓向门边靠去。

下一秒,大门打开?,玄色大氅挟着风雪卷进来,她踉跄扑向来人怀里?。

“谢成烨!”她攥着玄色衣襟又捶又扯,喉间呜咽压碎了骂声,“你……你混账。”

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直瞒着不跟她说。

谢成烨一声闷哼,她又紧张起来,“你受伤了?”检查起他身上。

“没,”他捉住她的手?往胸膛上按,“只是发觉窈窈竟学会骂混账了,觉着稀奇。”

她瞪了他一眼,却感觉到手?下的胸膛起伏,笑声震得作响。

谢成烨用?大氅把她囫囵裹在怀里?,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声音低沉下来。

谢成烨想过要找谢仓问个明白,但直愣愣冲过去,要么?是谢仓抵死不认,要么?是谢仓震怒决心惩处他,都讨不着好,跟皇帝讨公道,是没法讲情理的。

于是他去找了太子,谢立州。

朝臣也好,皇帝也罢,常常说太子仁善,背地里?,又逃不过与之相伴的另一个评价:软弱。

但谢成烨记得,父亲敬佩他大哥,那时在幽州父亲要外出作战,常对妻子托付道,若他战死沙场,大哥一定会帮扶他们母子。

建元初年,谢立廷在府中?表达自己?无心储位时,曾评价谢立州更适合做皇帝,言他:藏山河之韧,目千秋之远。

更记得父亲死后太子上门,在父亲棺椁前强忍泪水,任由秦氏打骂。

他忘不了灵堂前,太子悲伤的眼光。

谢成烨选择相信自己?一回,相信父亲一回,他告知?了太子自己?查到的一切,从孟云瑶的口供到慧觉的话?再到在太阴教内查出的蛛丝马迹。

这都不是实证,但这些证据又都指向同一个人。

如今的天子当年也想让自己?的二子死去,刻意把消息透露给了太阴教。

那天太子沉默良久后,长舒一口气,道:“成烨,我们去问一问。”

问法自然不是寻常问法。

太子找来坊间的术士,在夜里?演了一场戏。

一场淮王自阴间还魂的质问戏码,质问自己?的父亲,当年如此作为?。

如果谢仓当年会信慧觉的批语,那如今他会信神鬼之术么??

毕竟幽州节度使谢仓昔日于战场杀敌无数,纵是坐在尸体上饮酒也丝毫不惧,直言世间若有鬼,尽管放肆来。

最终事实证明,谢仓已不是幽州节度使谢仓,而是皇帝谢仓。

他怕了。

——“立廷,你不要怪爹呀,爹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你不死,恐怕出事的就是我和你大哥。谁让你当时在军中?权威甚重,又起了离开?燕京的想法威胁我呢。”

谢仓在夜里?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当皇帝的滋味太好太迷人,生杀予夺,万万人之上。

越是如此,慧觉的批命越跟跗骨之蛆般拔除不掉,反而随着朝堂矛盾的激化和谢立廷的表现越发让他提防。

谢立廷不曾考虑过那些弯弯绕绕,跟父亲直来直去惯来,丝毫没发觉皇帝看自己?的眼神愈发深邃。

导火索在建元二年春日出游前,谢立廷和谢仓在书房大吵一架,谢立廷执意要带着妻儿离开?燕京,抛弃将?军和王爷的身份。

彼时朝堂上依仗武将?,谢立廷的做派在谢仓看来更像是在威逼皇帝立自己?为?太子,否则自己?就把烂摊子留下离开?。

正当壮年的儿子和将?步迟暮的爹,谢仓在那场争吵中?想起史?书上通过弑父杀兄登上皇位的皇帝,更加惶恐。

一念之差,把谢立廷的行踪透露给了太阴教。

“我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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