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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温柔舒展, 缠绕交织成温床。
她闭眼时群星都在低吟浅唱, 回忆里的时间流逝无需计量。
少年垂眸细细打量她的睡颜, 轻轻说了一句:“小时候这么乖,怎么长大后就学坏了?”
“……”她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往祂怀里钻,软软的团子黏糊糊地贴近祂。
魔尊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女孩的生活轻松了不少,那些又苦又累的活都不用干,吃饱穿暖,每天抱着触手玩,玩了就睡睡醒继续玩。
某个风轻日暖的午后,山谷里开满了细碎的花,触手编了个花环戴在她头上。
被触手宠得无法无天的女孩已经直接揪着几只触手开始打结,把它们绑在一起,然后再慢慢解出来。
当然,魔尊的长发也没能逃过一劫,被编成辫子,发尾的花芽还被薅光。
魔尊:“栀栀小时候,好闹腾。”
少年把自己的长发从女孩手里抢救回来,然后向她伸出双手,十指收拢于掌心,然后问:“是给栀栀的礼物,你要哪一个?”
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祂左手手心里的礼物,扒拉着修长如玉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少年掌心里放着一块她最喜欢的荷花酥。
她双眼亮了亮,双手捧着荷花酥开始吃,双颊鼓起来。
“还有这个。”少年另一只手摊手,掌心里放着一朵花,轻轻别在她耳边。
“所有礼物,都给栀栀。”
——所以说,再闹腾还不是祂自己宠出来的。
回忆里春夏更迭,祂带她去看碧水桃花,莲湖泛舟,秋山踏叶,牵着她从春雨漫野走到人间霜降,无数的世间绝景,尽收于她眼眸。
祂在祂并不存在的回忆里,一直一直陪着她。
某个除夕夜,她窝在魔尊怀里守岁,片刻后就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旁边的红泥小炉煨着甜糯米酒,甜柔酒香浸透雪夜,连霜雪都跟着甜丝丝的。
“困了就睡觉,反正前些年也都是睡过去的。”少年低头,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暖了暖。
她摇了摇头,伸手环住了少年的脖颈,眼神很安静。
魔尊读懂了她的眼神,“你是想说,今年不一样?”
她点头。
“你今年及笄?”少年伸手把她发丝上的碎雪摘去,然后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可是,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吗?”
她趴在祂肩头,因为脸颊瘦削显得一双眼睛很大,映着冰雪与灯火。
“你是说,你要跟这个世界一起过生辰。”少年垂了垂眼睫,“你很喜欢这里?”
女孩点了点头,尖尖的下巴抵着少年的肩胛骨。
“要是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好呢?很多人会欺负你,在我还没有遇到你的时候。”少年温热的手指轻轻摩挲女孩削薄的下颚骨,“栀栀,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祂可以改变回忆,但无法真的扭转过去。
所以即使精心照顾,祂怀里的女孩还是这么枯瘦幼弱,像一簇随时都会消散的萤火。
所以小时候的栀栀,不会跟祂说话。言语是玄妙之事,一字一句皆如咒,在这个祂并不存在的回忆里,她当然不会跟祂说话。
少年轻声说:“如果早一点遇到栀栀就好了,这里不好,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女孩安静地看着祂,忽然伸手抱住祂,在祂耳边缓声说:“可是在这里,有你陪我长大。”
“……”少年怔住。
非人的怪物在这一刻忽觉眼眶微热。
可是只有人才会流泪。
她终于终于跟祂说话了,一字一句,如同跨越时空的回响。
下一刻新旧更迭,新岁伊始,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盛大如心跳。
怪物低头在她耳边说:“生辰快乐。”
总是忍不住更喜欢她一些。
在这段祂并不存在的时空中,在这段她并不知晓的记忆里。
明知得不到她的回应,爱意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堆叠蔓延,无望而绵长。
梦惊鹊终于恢复了五感,他看见天边破开一抹晨曦,漫山遍野的记忆即将消散。
少年魔尊在日与夜的交替中静立,怀中抱着一名安睡的少女。
梦惊鹊低垂眉眼说:“尊上,我知道了,您要找的人是谁。”
剑阁会被恶意苛待的大小姐,有且仅有一位。
他刚想开口说出那个名字,却被魔尊打断了。
少年垂眸,看着怀中安然闭目熟睡的身影逐渐化作流光散去。
“我等她,亲口告诉我。”
物华山庄。
祝遥栀结束修炼,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走出寝间,一推开雕花木门,就看到庭院里的玉桌上摆了精致的早膳,一旁跪坐沏茶的少年仰头看着她:“见过贵客,今后由我照顾您的日常起居。”
是昨晚那个什么蝶蕖。
昨晚她没细看,今早才发现这少年长得霞姿月韵,确实比昨天那个好看了不少。
但她知道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祝遥栀摆手说:“我不用人伺候,你退下。”
蝶蕖有些意外,但还是浅笑着应下了。
庭院清静了下来,祝遥栀瞥了一眼桌上的各式早点,并没有什么吃的兴趣。
里面别是下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药。
这时系统说:“昨晚那个女人去了司空玉的庭院,你快去救人!”
祝遥栀“啧”了一声,一大早的,又要上班。
她又用了移形换影之术,变成一道影子按着系统指示的方向滑去了一座庭院。
祝遥栀听到了谈话声,于是她躲在一株垂丝海棠的花影里,暗中观察窗内的情况。
厢房内,一个女人正在给昨晚那名杀了人的少女上妆描眉。
祝遥栀只看得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光是背影都柔媚入骨。
女人声音妩媚如烟:“碧兰,你去试一下这个壳如何,如果没用,尽早除去,这是个不安分的客人呢。”
被唤作碧兰的少女点头:“是,槿夫人。”
女人说:“一刻钟后来找我复命。”
“是。”碧兰向她盈盈行礼,而后起身离开,盛妆的少女明艳不可方物,眼尾勾勒几瓣春花,还点了细细金砂。
祝遥栀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敲响了寝间的房门,柔柔道:“贵客可是起了?妾身来伺候您洗漱。”
里边传来司空玉的声音:“进来罢。”
碧兰推门而入,裙摆摇曳生姿。
说实话,祝遥栀挺想看这碧兰是如何把司空玉杀了,但可惜她的任务就是吊着司空玉的命。
她跟着碧兰走进寝间,里面空无一人,但隔了一道纱帘的浴室传出声响。
碧兰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去。
祝遥栀不是很想进去,她怕长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