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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路人马,一路人马抬着一条一人长的长凳,另外一路人马手中各自抱着一条一人高的厚重长板。

那厚重板子,那凳子,元宝儿如何不识,正是不久前,他去西院赌钱那回,姓伍的命人架在庭院里的那玩意儿,那日,西院里头所有人全都被打得哭爹喊娘,打得半身不遂,到现在严重的还躺在炕上,下不了地呢。

而这两个月来,亦是那姓伍得日日威胁着要往元宝儿身上安的。

那日,他有幸躲过了一遭,不想,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只见两路人马将手中的家伙事儿朝着院子中央一摆。

而远处那高阶上的身影也正背着手,一步一步缓缓踏着台阶走了下来。

每走一步,元宝儿心便紧上几分。

他费力地挂在树上,双臂渐渐失了力道,额头不多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逃得了这个院子,逃得过这座府邸么?”

这时,伍天覃背着手,一步一步朝着元宝儿走了来。

走近了,只见他脸上罩着一层千年寒冰,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扭曲狠毒之色,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粗暴的爆出了几根。

只眯着眼,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树上的元宝儿,眼里满满的全是抑制不住的千年寒冰。

每一道视线,都是射出来的一道毒箭,稳稳当当的,全部射在了元宝儿后背。

伺候伍天覃这人两个月了,还是头一遭见他如此面目狰狞,蚀骨严寒。

他虽日日威胁元宝儿,动辄对他打骂惩治,可初来这凌霄阁时,那人似笑非笑,更多的是玩味唬人,是他伍二爷的恶趣味,后来虽日日板着脸,气得咬牙切齿,也多是雷声大雨点小。

最郑重其事地除了上回送他去楚家,便唯有此时此刻了。

只觉得这日的伍天覃,与那日去楚家时,神情如出一辙,那日他寒着一张脸,全程一言不发,就连赫三公子和楚四公子的面儿都不给,而这一回,他脸上的寒气甚至甚过那一回。

他浑身上下满满当当写的全是他怒了,这一回,是真章!

“你收拾包袱想要去哪儿?”

偌大的庭院静悄悄的,静得能够听到风掠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伍天覃背着手,立在树下,后背的拳头微微攥紧了,仿佛在强压着浑身的戾气。

他眯着眼,一字一句冷冷质问着。

“还记得爷日前的告诫么?”

“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可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呢?嗯?元宝儿?”

伍天覃吐出一个字,语气便越发寒冷几分。

他犀利寒冷的目光,他威严瘆人的气场,无不将元宝儿团团包裹。

此时的元宝儿他浑身力气尽失,他想要继续往上爬,然而这歪脖子树是斜着往上长的,越往上爬越是陡峭了起来,压根无力再攀爬,此时的他浑身颤抖,两股颤颤,整个人俨然被他逼入了绝境。

偏生这时——

“回答爷,你今儿个收拾包袱,究竟想去哪儿?”

偏生下头那姓伍的依然还在底下面目森然的步步紧逼着。

眼看着,他大手一挥,板着脸大喝一声“给我将他拿下来”,眼看着一窝蜂的人全部簇拥扑了过来,眼看着元宝儿的身子经受不住力气,开始渐渐往下打滑了起来,元宝儿终于惨败着一张脸,咬牙冲着树下的伍天覃崩溃大吼一声道:“我要去玉晖轩,我要去大少爷那儿,我受够你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待在凌霄阁这个鬼地方受你的摧残欺辱了,我讨厌你,我厌恶你,我元宝儿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这张狗日的脸了!”

被逼到绝境的元宝儿,只头昏眼花,梗着脖子咬牙朝着树下那人呜咽咆哮怒吼一遭。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个世界上我元宝儿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元宝儿呜咽大吼大叫着。

他整个人仿佛已然濒临崩溃了。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却压根无路可逃的绝望感。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绝望感悉数包围着他。

令他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起来。

这话一落,整个世界仿佛彻底静止了了。

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只见元宝儿浑身的力气被一下子全部抽干了起来,身子沿着粗壮的大树一点一点滑落了下来,直至稳稳跌落在了伍天覃脚边。

“给爷拖过去,打!”

一抬眼,视线仿佛落入了一道赤红渗血的双目中。

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咬碎了的凉寒声音,再然后,身子陡然一阵凌空,元宝儿整个人被人一把拖了起来。

第112章

一个提起,一个扔出去,再一个摁住。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到元宝儿缓过神来时,他整个人已经被人一把按在了长凳上。

底下是坚硬冰冷的木凳,咯得他胸口及肚子阵阵生疼,元宝儿下意识地开始激烈挣扎了起来,红着眼圈开始破口大骂道:“大鳖怪,臭王八,你奶奶的臭王八羔子,拿开你们的脏手,放开你爷爷——”

元宝儿龇牙咧嘴的开骂着。

然而后脑勺及双脚却被人一把紧紧摁住了,双臂被人反锁着押了起来,他的侧脸更是被死死摁在了木凳上,整个人顷刻间动弹不得。

这种场面元宝儿还是第一次遇到。

尽管他自幼玩劣不堪,后来又随着爹娘走南闯北,见识不可谓不少,可是,却也没有哪一回,被像是现在这样困住手脚,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牲畜似的。

他只知道,幼时逢年过节,村里杀猪,那一两百来斤的猪就是这样被七八个大人用绳子捆了,挂在梯子上开膛破肚的。

眼下的元宝儿,与那只任人宰割的猪,又有什么区别。

又见两侧各自立着两人,手中纷纷握着板子,一块块长长的结实的板子抵在地面上,团团将元宝儿包围住了,那场面,就跟衙门里头的刑罚现场似的,令人两股颤颤,恐惧由脚底板直蹿脑门。

元宝儿这人自幼娇生惯养长大,虽是贫苦农村人,可从小到大被爹娘当作眼珠子般护着,并未曾受过任何难吃过任何苦,就连逃难那一年,也一整年都是趴在元老根背上过活的,最多挨过饿,没有受过打,即便来了太守府,在厨房那两年也从来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不想,如今来了这凌霄阁,不过两个月,竟是吃尽了这皮肉之苦。

如今,这打板子的大刑落到了他的身上,一个不慎,是扎扎实实要死人的。

方才一气之下不觉得。

这会儿家伙事儿摆上了,气氛上来了,元宝儿浑身抑制不住的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这时,视线中,一抹高大威武的影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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