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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正经作揖,“臣认为不能应了蔺稷所求。我们需防一事。”
“何事?”隋霖不解道,“此番是他有求于朕,若是朕助他,朕便可以立威于朝野,立信于天下。且昨日尚书台也说的明白,蔺稷
此番态度转变,定是令君相劝之故。若是朕不应,且非让令君失望。我们一直是想要争取姜灏一派的,这也是个机会。”
“非也。陛下,姜令君中立,虽说没有完全帮扶蔺稷。但是所谓人臣,便理当都是天子之臣,何来中立一说。中立,不过是他不忠的遮羞布罢了。”广陵王顿了顿继续道,“这处暂且不提,臣要说的是,有没有可能蔺稷根本无事,是故意放出的消息?”
“故意放出消息?” 隋霖愈发不解,“此等作战关键时刻,谎言粮草不够,岂非动摇军心?”
“陛下,兵法有云,兵不厌诈。”何珣这会接过话来,“广陵王的话,确实有理,亦是老臣的担忧。蔺稷极有可能是想吞掉大司马手中的粮草,为自己省一波。如今粮比齐金,最是贵重。”
“甚至,您听那些尚书郎昏头的建议,居然还说您可以趁此机会御驾亲征,扬名更甚。臣瞧着,那姜令君多半已是一丘之貉,说不定您一出禁中,他蔺稷便趁机于乱军中要了您的命。”
“陛下,确实要防着此处。”何昱也接了话,“您忘了,您身边有八百死士,长公主牙口藏丹朱一事既然被发现,那么死士一事或许蔺稷也晓得了。他这是诱着您离开洛阳,不得不防!”
六月天,殿中点着冰鉴,冷雾缓缓而出。
少年初时的决定已经被动摇了大半,只是回想上回胞姐言语,思量道,“以上也是诸位的猜测。但若蔺稷所言不假,我们岂不是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陛下,臣有一计。”何昱拱手道,“我们可以择一人前往查明缘由。若蔺稷说言非虚,我们自然供给粮草。若是假的,便也不亏。”
隋霖眯了眯双眼,“这人怕是不好找,派我们处的人去,若蔺稷作假,便是有去无回。若是派司空府的人去,他们自然沆瀣一气。何论这途中,还需提防卫泰截杀!”
殿中一时静下,诸人面面相觑。
“有去无回”乃反向证明蔺稷作假,原是个好法子。
三王手下各有亲信子侄,何珣父子里何昱就可前往,但显然谁也不想这般冒险涉死。
“陛下。”何昱继续道,“臣有个人选,或许合适。”
“谁?”
“长公主。”
这话落下,殿中君臣怔一瞬而抚掌称赞。
皆知蔺稷爱重她,自不会要她性命。而她即便心悦蔺稷,但到底留着隋氏血脉,此等大事,定不会言谎。至于途中若遇卫泰杀人,便只能看她天命了。
“去司空府传长公主,让她即刻入宫。”
唐珏领命离开,然从太极宫到司空府一个来回也需半个时辰,唐珏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召回了长公主。
显然公主去而又返。
隋霖起身亲扶端正行礼的公主,道,“正好朕有事传阿姊。”
“臣亦有事要禀。”隋棠道,“陛下先说。”
殿中儿郎围视,独她一个女子,还双目不明。隋霖忽觉有些羞愧,然缓一缓还是开门见山将话道来。
隋棠闻后不语,半晌面容浮上笑意。
“陛下以为臣这般匆匆返回是作甚!”公主重新伏拜于地,恭敬道,“臣就是来请命前往的 。”
她说得心甘情感,只是尾音里拖出两分讥诮。
第45章 隋棠与宗亲博弈间。
天子处的重重顾虑, 乃是在回司空府的路上,淳于诩并着蔡汀一行与隋棠分析的。隋棠闻而即返,闻得天子话语, 竟是那样一般无二。
一时间,不知该佩服司空府幕僚知彼知彼, 还是该嘲讽这太极宫满殿儿郎,空有揣测人心的计谋, 却无有挺身而出的血性。
隋棠虽恼,却也无暇多感慨, 只开口道, “臣此去探测虚实,往来都需时日。请陛下先将粮草备好。届时一旦确定,臣以血书派飞骑送回,粮草便可直接发出。”
隋棠不会骑马, 来回只能使用马车,速度远不如单骑快。
“殿下回来, 确定司空所言非虚,臣便自会集粮发出。”临淄王闻有动他粮草的半数可能,已经开始肉疼, 这会又闻隋棠要求提前备粮,断然回绝道,“但若是作假呢?殿下以为开仓取粮是同您开妆奁抹胭脂一样简单吗?简单地不用了便丢回去?您伸伸手五个指头就能合了盖子, 老臣可是要使唤人力、安排车马再给搬回去的!”
隋棠咬着唇瓣, 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即便有假,您耗费的不过就是车马人力。但若是真的,这般耽误连累的是一条条人命。”
“就算是人命, 那也是蔺稷的人,他们叫做东谷军。”广陵王更是不将这个自小长在荒野的长公主放在眼里,只翻眼嗤笑道,“殿下与其在这与臣等讨价还价,不若早些启程,省点时间。”
“还是说,殿下嫁作蔺家妇,忘记自己姓氏,祖宗都不认得了。”豫章王须发苍苍,拿的是宗正的派头,立的是族长的威严。
隋棠面色一阵白过一阵,浑身都在发抖。却深知晓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再快能省出的时辰也是有限的,必须让这处在她离京时便着手开始调粮,待她回信便可直接运出,如此方算真正节约时间,遂努力压下腔子里就要喷薄的怒火,不理会诸王刁难,只尽可能持着理智与胞弟对话:
“陛下,无论是蔺稷还是东谷军,他们都是您的臣子,您的子民。退一步而言,若蔺稷战死在此次战役中,东谷军俱灭,便是卫泰坐大。”
“他若做大——”隋棠立在大殿中,白绫覆眼,原是看不见任何人。然她此刻话语顿下,侧首缓缓移过,从左手三王处到右边何珣父子处,最后抬首重新望向天子,“诸位的日子未必比现在好过。”
“殿下放肆——”何珣的声音在这会响起。
“太尉闭嘴!”隋棠到底还是怒意难抑,“孤所言事实罢了,何来放肆。反而是你,已经不是第一回 这般随意地介入孤与天子的对话中。请问你的礼仪尊卑呢?难不成,您得了先帝御赐的黄金鞭,不是匡君除佞而是专门恃宠而骄的?你眼里没有孤不打紧,是连陛下都没有了吗?”
“陛下!”何珣未料隋棠不仅巧言善辩,竟还蓄意挑拨,正欲参她,却闻天子的话落下来。
“阿姊,太尉一向刚正直言,您多心了。”隋霖虽倚靠何珣,却也防他,闻隋棠那话心中顿时不豫,遂不痛不痒地吐出这么一句,给二人做和事佬。
“陛下,臣无意多言。只是还望三思,请立刻集粮征调。若是临漳王人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