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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晔定住脚步,在看清来人后,神色微滞,但很快他便唇角抿起,泛起淡淡的笑。
“小五,这是要去哪儿?”
五皇子笑答:“周侍郎家的小公子约我去城郊马场跑马,我好容易说服了母妃,这会儿正要出宫同他汇合呢。”
“这个时候去,今晚不回来了?”李长晔问道。
“自是不回来了。”一想到可以在外头自由自在地耍两日,五皇子不由得眉开眼笑,“三哥,你何时再陪小五去马场跑马,你先前送我的鸣啸已然长大,我自认这一身马术已不逊色于三哥了,有意与三哥比试呢。”
他这马术还是九岁时随父皇去行宫围猎时,缠着三哥亲自教他的,但可惜三哥平素实在忙碌,之后就再未有机会与三哥一道跑马了。
五皇子径自说着,见对面没有反应,定睛一瞧,才发现太子正用那双如深渊般幽沉晦暗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看得他甚至有些后颈发毛,“三哥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李长晔回过神,扯了扯唇角,淡淡道,“只觉时日过的真快,咱们小五都长这么大了,待孤有空,便陪你去京郊骑马……”
“好。”五皇子眸子都亮了,“那三哥,我便先走了,不然那周家小公子怕是要等急了。”
说罢,疾步往宫门而去,李长晔折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十五岁的少年意气风发,语笑间似有温暖的灿阳洒落。
然李长晔却站在阴处,寒风如刀剐在他的脸上,他垂首,眸光愈发晦暗不明。
他脑中正一遍遍盘旋着孟昱卿说过的话。
“我这张脸……怎就这般为人所惧呢……他们在害怕什么,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是啊,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李长晔也想问一问自己,他掩在袖中的手攥得越来越紧,指尖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他只是步子越来越快,朝着东宫的方向,朝着他想去的方向。
琳琅殿,裴芸披着件雪白的狐裘袄子站在院中,抬手压下一枝朱砂梅放在鼻尖轻嗅,暗香萦绕,沁人心脾。
这几株朱砂梅还是去岁太子命人种在院中的,裴芸记得那时还闹了桩窘事,便是她将太子送来的腊梅说成了迎春。
她估摸着日子,离春闱的也不远了。
建德侯府的四公子邵铎,即裴芊的未婚夫婿亦要参加,若按前世那般,今年的探花郎当会落于他手。
待三月殿试开榜,金榜题名加之洞房花烛夜,人生两大乐事可都让这邵铎给占了。
探花娘子,侯府新妇,泼天的富贵兜头砸来,她那堂妹裴芊可得接的住才好。
想起春闱,裴芸忽而又想起另一桩事儿来,所谓事变境迁,兴衰成败,有人春风得意马蹄疾,却也有人繁华落尽,祸难当头。
当真世事无常。
裴芸感慨间,余光瞥见一高大的身影跨入垂花门快步而来,她尚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已被一把扯入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
她陷在他的怀里,下意识欲挣扎,却听那低沉的嗓音满含着无尽的倦意,似恳求她一般道。
“就一会儿,让孤抱一会儿就好。”
第57章 猜想
今岁春狩在即,裴芸着书砚在库房里寻了些料子,预备给谨儿做一身骑装。
过完年,谨儿也八岁了,去年她兄长裴栩安回来,教了谨儿几回射箭,他沉迷其中,有闲便去练箭,而今就兴致勃勃等着今年的春狩。
因他还想学骑马,说将来要同他皇祖父,父王一道进山围猎,大展拳脚。
裴芸不打算去,想在宫里陪着谌儿,可也不能不让谨儿去,她原答应过要教他骑马的,这回怕是没了机会,就只能亲自给他做身骑装,好让他届时穿上。
李姝棠来时,便见她家三嫂正对着那些料子唉声叹气,就问她这是要做些什么。
裴芸讪笑着看着她,说她欲做身骑装给谌儿,好让他去行宫学马时穿,但她到底没做过,这会儿正犯愁呢,她来的可正好。
李姝棠在她身侧坐下,疑惑道:“怎的,三嫂还不曾听说,父皇今年不过千秋日了吗?”
裴芸拿着那些个料子,闻言一怔,“为何?”
可她分明记得前世这一年,她那皇帝公爹照例去了行宫才对,这世怎就突然变了。
李姝棠道:“其中缘由复杂,一则是因着今年春闱在即,二则……”
她言至此,迟疑地看了裴芸一眼,“听闻前几日,京郊频频有人病故,且那症状很像是樾州而今流传的疫病……”
裴芸身子一绷,当即丢下手中之物,神色紧张起来,“棠儿,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
“是父皇……”李姝棠蓦然意识过来,兴许她听到的这些事,父皇尚未宣之于外,“是父皇去向皇祖母请安时提及了此事,听说那些染病死的多是些住在破庙里的乞丐,为防这疫病传进京来,父皇已派人将所有染病的都送到了一处诊治……”
裴芸忍不住转头看向坐在床榻上玩的谌儿,满目忧色。
太子不是说因着这疫病发现地早,樾州控制地不错吗,缘何竟比前世更快传抵了京城。
“除却京城,旁的州县可也有染上疫疾的?”
李姝棠回忆片刻道:“父皇好似说,周遭府县也有几人,但并不多。”
见裴芸面色发白,李姝棠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三嫂会害怕成这般,她便不该如此莽撞说出此事。
她父皇那厢或还令人瞒着,想来怕的就是届时京城内人心惶惶。
李姝棠忙出声安慰,“三嫂莫担心,那疫疾并不严峻,想必太医们医术高超,定很快就会寻到应对的法子。”
李姝棠不提太医还好,她这一提,裴芸霎时想起朱大夫来,也不知朱大夫那儿怎么样了,药方研制地可还顺利。
恰当她思绪如一团乱麻时,却见一宫人入内来禀,“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裴芸还以为是自己听岔,淑妃来做什么。
不止她疑惑,李姝棠也疑惑,毕竟淑妃向来只与高贵妃来往,怎突然来了东宫,她纳罕地看向裴芸,“棠儿不知,三嫂与淑妃娘娘平素还有往来?”
裴芸没答她,只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请淑妃进来,又眼神示意两个乳娘,让她们将谌儿带回侧殿去。
宫人领着淑妃踏进殿时,正与抱着谌儿的乳娘擦肩而过,淑妃微微定了定步子,看了谌儿一眼,方才面向已起身走出内殿相迎的裴芸和李姝棠。
“淑妃娘娘怎突然来了?”
淑妃和裴芸坐在小榻上,李姝棠则在榻旁的一个绣墩上落座。
淑妃自身侧婢子手中接过一物,递给裴芸,“近日闲来无事,便开始做针黹,缝了好些个布老虎,想着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