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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对虚空中的某一点说:“我不会让你白死。”

后来几年——至少有三年,郑劾没发现温明惟身边的异动。

但他从前就没摸透过温明惟的底,后来更摸不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明惟已经蛰伏多时,重新聚成一道至黑至浓的阴影,在他的噩梦里驱之不散了。

至今九年,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师生之情,偶有来往,再不交心。

关系看似平和,其实比从前紧张了无数倍。

元帅还在向当年的目标努力,要当联盟主席,军政一统,至高无上。

突然把谈氏拖下水,大概率是为大选布局,有某种计划。

——西京政坛水深且浑,竞选的政客大多有财阀撑腰,元帅以军从政有先天劣势,可谓前狼后虎,困难重重。

但温明惟在电话里不过问政局,只说:“老师,谈照是我看中的人,您就不能放他一马,换一颗棋?”

“我要用的本来也不是他。但你,明惟——”

郑劾斟酌措辞,说:“如果你只要他那张脸,我改天送给你一个更像的,何必跟我为难?”

温明惟停顿了下,意味不明道:“没有更像的,他是我唯一想要的人。”

“……”

元帅沉默片刻,把电话挂了。

郑劾显然不明白这句话背后暗藏着什么,但顾旌明白。

通话一断,顾旌就吩咐管家送早餐上楼,然后和往常一样,帮温明惟挑选衣服,准备出门。

顾旌安排得够快,吃早餐加换衣用不了几分钟。但可能是受这通电话影响,温明惟被迫回忆沉痛往事,仿佛又亲历一遍当年雪夜里哭到呕血的心情,脸色有些难看,一口东西没吃,穿上衣服就下楼。

顾旌知道他要去见谈照,车直接往医院开。

路上温明惟又给谈照打了一次电话,很意外,竟然打通了。

“谈照?”

温明惟问候了一声:“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好几秒,才传来一声低哑疲倦的回答:“不好。”

谈照说:“温明惟,我一点也不好。”

第13章 摩耶之幕(13)

温明惟去医院的路上,和谈照的电话一直通着。

谈照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主动给了一个医院地址,让他报自己的口令进门。

是一家安保严密的私立医院,四面围墙遍布电网,大门前十几名保安拦着一群闻讯赶来的记者,温明惟的车刚一接近,就有镜头敏锐地转向他。

可惜车窗玻璃一片漆黑,门卫迅速放行,反应最快的记者也只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车牌。

“我到了。”温明惟对电话里说。

他让顾旌随便找位置停车,四下一望,医院大楼外已经停了不下二十辆豪车,应该都是谈英卓的亲属和集团高层。

跟这些人相比,温明惟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碰面时都不好介绍。大概是也意识到这点,谈照没请他上楼,说了声“稍等”,自己下楼来找他。

正是七月艳阳天,光线最好的上午,医院周围却笼罩一层压抑肃穆的气氛,时不时有医护人员从绿树荫下快步穿行,垂着头,表情严肃。

温明惟降下车窗,看见谈照走出大楼。

谈照显然一夜没睡,衣服没换过,头发不如之前有型,脸上挂满疲倦,眼眶略微发红,似乎哭过。

——的确是“一点也不好”。

温明惟打开车门,向他招了招手,谈照立刻走过来,一言不发地上车。

温明惟对顾旌说:“你先去休息一下。”

顾旌听令离开,留他们独处。

车门一关,外面太阳的热气被阻隔,光线也暗了几度。谈照坐在温明惟右边,从近处一看,才发现他手腕上缠着一条红线——昨晚那块玉被他从脖子上解下,攥在手里。

温明惟知道,这个举动跟玉的重要程度关系不大,谈照只是下意识地随便抓个东西,捏紧,发泄情绪。

“谈照,”温明惟叫了声他,“你早上吃过东西吗?”

“没胃口。”

谈照答话时低着头,侧脸线条紧绷,下颌微微收了收,似乎是觉得自己跟温明惟没亲近到可以抛开包袱,强行压下鼻腔涌上的酸涩,保持风度。

温明惟看着他,一时沉默。

其实温明惟是个会讲话的人,可以不打草稿登台演讲,安慰谈照不难。但如果摒弃那些华丽无用的辞藻,让他发自内心说几句真诚安慰,就不太容易了。

谈照等半天也没等到他的表示,有点郁闷:“你是来干嘛的?陪我发呆吗?”

温明惟又沉默了下,说:“你爷爷的情况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些,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聊这个。”谈照说,“已经跟他们聊一晚上,头疼。”

“‘他们’是?”

“我大伯,二姑,董事会。”

“……”

温明惟关注谈照已经很久,对他身边一切都有了解,谈氏内部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一些。

总的来说,谈英卓生前是一个独裁的大家长,在子女和下属面前说一不二。除谈照以外,他不偏爱纵容任何人,也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这一般是大家族掌门人的通病,当年温明惟的祖父温老先生也差不多,可惜温明惟不是温家的“谈照”,他二哥温明哲才是。

这种家族通常能维持表面和平,但背地里,那些不受宠的人会有什么心思,温明惟比任何人都了解。

如果时光倒退十年,他甚至可能因此迁怒谈照,但当父兄都死在他手上之后,他再回想温明哲当年那张讨厌的脸,不仅没有恨意,还能酝酿出几分怜悯般的怀念。

谈照不是温明哲,远没有那么恶劣的心思和手段。

但没有手段不是优点,是劣势。如果把他丢进一个争斗激烈的环境里,他有几分胜算?

温明惟罕见地一再沉默,突然问:“谈照,你有什么打算吗?”

“……”

他问得太远,谈照红着眼睛抬头,还不能从丧亲的悲痛里抽离,没明白他在问什么,以为他还是在追问谈英卓的死因——和那些没完没了的亲戚、记者一样。

“我已经在查了,我爷爷之前没有心脏病史……”

谈照压低额头,伏在前排车座上,“但我现在不想讲这些,只想安静地待几分钟,温明惟,你听得懂吗?”

“……”

车里空调温度开在舒适档位,谈照却好像浑身发冷,肩膀小幅度地颤抖,风度一点不剩。

温明惟默然伸手,把他拉进怀里抱住,感觉他短暂地僵硬了一下,紧接着顺从,将全身力气一卸,沉重地砸在自己肩头。

“别哭。”温明惟说,“不想讲就不讲,你睡一会吧。”

谈照贴着他鬓发,一字不答,看样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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