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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戏的茶肆在克尼亚很受欢迎,但今天因为有大人物要来,楼下的戏台没开,整栋楼闲杂人等清空,有黑西装人士持枪巡查,确认环境安全。

温明惟和顾旌在茶肆对面的高楼里埋伏,架起狙击枪,隔窗遥望。

——按顾旌的安排,哈里斯和谈照会面的包厢正对这扇窗口,中间一条狭窄小巷,巷底借着垃圾箱和杂物的遮掩,密密麻麻藏满了人。

八点不到,克尼亚市长哈里斯就先出现了。

他身形肥胖,肉多得仿佛要撑破西装,戴一副细窄的眼镜,落座后用衬衫袖子擦了擦镜片,问手下:“谈先生到了吗?”

他早就已经知道谈照的真实身份,会面之前谈照主动透露的。

哈里斯的声音透过顾旌给的监听器,准确无误地传入温明惟的耳机,连呼吸声都很清晰。

这边的房间没开灯,温明惟静立在黑暗中,注视对面茶肆半敞的木窗。

窗口狭窄,视野有限,犹如一个不能移动的镜头,固定在十几米外的墙上。

八点整,耳机里传出哈里斯亲切的招呼:“谈先生!”

温明惟听见皮鞋踩踏木地板的声音,有人进门,但没走进“镜头”,看不见。

“幸会幸会啊!”哈里斯迎上去跟来人握手,对方稍微靠近又远离,选位入座。

几秒后,一个男声有点冷淡,又好似开玩笑地说:“市长今天比电话里热情多了,怎么,有喜事心情好吗?”

熟悉的声音。

谈照对外的态度和对温明惟很不同,如果不是见过他在温明惟面前撒娇的样子,谁也不能从他那副充满西京上流人傲慢气息的腔调里想象出他撒娇的声音。

温明惟把耳机往外拔了一点。

狙击枪早已就位,但目标人物恰好坐在“镜头”边缘,无法瞄准。

这时,谈照略往前倾身,端起茶水。

但下一秒,他又退回“镜头”外,侧脸一掠而过,连衣着都看不清,只有钻石耳钉醒目地闪了一下。

哈里斯笑道:“哪有什么喜事?见到谈总还不够我喜的吗?——哎呀,你坐这么远干嘛?显得咱们很生疏似的……”

哈里斯想拉谈照坐近些,他一动,肥胖的身躯几乎占了半边窗口。

“蠢货。”顾旌道,“他太刻意了。”

“我看是故意的。”

境外地头蛇个个滑不留手,脑子鬼精,总想两边捞好处,不见棺材不掉泪。

况且谈照应该也有防备,躲狙击位是最基本的自保意识。

温明惟没耐心看戏,漠然道:“把街口封死,给他个警告。”

这是两个命令。

话音刚落,顾旌亲自开镜瞄准,“砰”一声枪响,对面“镜头”里哈里斯的保镖被一枪爆头,鲜血溅了他一脸!

七八个女侍应生齐声尖叫,耳机里一片混乱。

哈里斯顾不上擦血,立刻躲开窗口,还想伸手拽谈照,不知道是往里拽还是往外拽,只见“镜头”里人影乱窜,谈照的身影再次闪过,狙击枪瞄准镜的红光立刻定向他额头,但来不及开枪他就不见了。

“哈里斯,你他妈果然……”

耳机里“嗞啦”一声,监听器被发现,通讯断了。

不用温明惟吩咐,顾旌立刻下令:“动手!”

埋伏在黑暗里的无数人影鱼贯而出,顷刻间包围茶肆,用黑洞洞的枪口封锁了所有出入门。

哈里斯和谈照来赴约前都有准备,各带了一大批手下,不可能束手就擒,用火力开路往外冲。

大门口顿时子弹乱飞,火光四溅。

温明惟在楼上听了两分钟枪声才下楼。

他吃的那种镇静药正常用量是一天半片,但他二十四小时内吃了三片。

所有情绪都被药效有力地压制,镇静药该有的催眠效果却没产生。

他一点不困,只是五感被药蒙住,仿佛跟外界之间隔了一层浓雾,那么激烈震耳的枪声都显得沉闷,像是有人在用无力的手敲击木门,发出笃笃的轻响。

顾旌陪温明惟下楼,见他半天没声音,心思一转,试探道:“其实……谈先生也不是必须要死。”

如果你不舍得杀的话。

温明惟却好像听不出顾旌在铺台阶,答的是另一个意思:“我们埋了这么多人,他怎么活?”

“……”

顾旌没接上,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想法。他们在楼下上了一辆防弹轿车,距离不远,眨眼就开到了茶肆大门外。

交火没停,双方均有伤亡,但火力差距肉眼可见。

谈照挟持人质似的拎着哈里斯,被手下护着突破门口包围,然而包围之外又有一层包围,附近几条街都是死路,只要温明惟不点头,他们插翅也难逃。

顾旌没跟温明惟说他带了多少人,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铲平克尼亚也够了,更何况是没预料的谈照。

温明惟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一半,这时才终于看清谈照今天穿了什么。

一套不出挑的黑色西装,但胸口别了枚宝石胸针,头发比分别时长了点,似乎染了颜色,也可能只是路灯和枪火下反射的光。

温明惟面无表情看着他,仿佛心有所感,谈照忽然转过头。

四目相接,不到一秒谈照就收回视线,把哈里斯一把推出去,借着对方的短暂遮挡退到一个路边装饰石像后,紧随而至的子弹击中石头,迸出一片火花!

顾旌比他还紧绷,心道手下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如果他不想死,举手投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他肯求饶,温明惟未必不心软。

他们还没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但谈照竟然一点示弱的意思都没有,眼看他身边的人死光了,身后的路也退无可退,再打下去子弹要空了,他还不肯回头道歉,只远远地投来一眼,深沉的目光撞向温明惟,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是来杀他的。

“明惟……”

出于对温明惟精神状态的担忧,顾旌提醒:“差不多了,有机会抓活口。”

话音未落,“砰”,又一声枪响!

自从交战开始,枪响始终没停过,但不知为何这一声格外刺耳,仿佛有别于其他所有的枪声,特殊而尖锐地刺破夜空,击中了某个人的心脏。

眼前画面微微一滞,视野里,有个人应声倒地,宝石胸针石子般掉落,叮叮当当地滚出了几米外。

有血流出。

中枪的人脑袋一抬,又跌回去,手指微弱地颤了几下,像濒死时肌肉最后的抽搐,然后不动了。

……死了?

顾旌眼皮一跳,好半天才找回呼吸,没敢看温明惟的表情。

现场最后一个目标已经击毙,车窗外枪声停止,所有人都在等温明惟示下。

有个手下反应快,走到倒地的谈照面前探了探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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