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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脱下西装外套,拿出衣服里的特制血包,身上果然有伤——左手臂不知什么时候被子弹重重刮了下,留下一道淋漓血痕。

这点出血量不值一提,谈照抽出张纸巾随手擦了下,余光瞥向温明惟。

这人果然状态不好,一枪就昏迷了,衣服和头发上全是血,染得车座上也到处都是,唯独脸上没血色。

谈照定定看着他。

温明惟双眼紧闭,有几秒连呼吸都很缓慢,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不再进气,他要死了。

“哥,你竟然真的抓到他了。”吴安感慨,对温明惟十分忌惮,“我们找个地方杀了他,还是关起来?”

他不知道温明惟和谈照的关系——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虽然他们现在好像也没什么“里”可言。

“以前温明哲一喝酒就骂他,还有几回边骂边哭,可惨了,把我们逗得直笑,但不敢当面笑,否则会挨枪子儿。”

吴安见身后有追兵,猛打方向盘:“我看还是杀了吧,留着让人害怕。”

他嘴上这么说,但抽空偷看了一眼温明惟的脸,心里想的却是:这男人哪有传说中那么风光和威严?明明是个病秧子,弱不禁风,一碰就碎。

吴安嘀咕半天,谈照一句也没听见。他的姿势没动过,连视线低垂的角度都没更改,始终盯着温明惟的鼻尖,仿佛能捕捉无形的呼吸,判断温明惟将在哪一秒断气。

就在这时,温明惟突然咳嗽起来。

咳得太厉害,人都咳醒了。

见他睁眼,谈照生硬地转开脸。他也没看谈照,睫毛一抬,目光自然地投向另一边车窗。

窗外漆黑一片,已经离开城市主路,辨不清地点和方向。

温明惟从不喊疼,清醒时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仿佛他流的血也是假的。他坐直了些,伸手去摸腰下——手被领带绑着,枪不见了。

他终于抬头看了眼谈照:“我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浦邦。”

谈照冷冷道:“可惜了,我活得很好,你后悔吧?”

“后悔。”温明惟说,“我这辈子后悔的事不多,你是一个。”

谈照还没来得及还嘴,他又说:“没杀你我后悔,你死了我也会后悔。你就不该出现,死活都碍我的眼。”

他腔调奇特,不像单纯的骂人,但总归不是好话。

谈照手背青筋一跳:“现在要死的是你,你也有今天啊,温明惟。”

“……”

一般人听了这话可能会害怕,但温明惟面无表情,答得随意:“也挺好,我该感谢你。”

不巧,郊外路况差,正撞到一个深坑,车身猛烈一震,巨大的惯性把温明惟甩出座位,被捆缚的双手拉不住什么,旁边伸来一只手臂,把他扯进怀里。

肩膀被动一撞,温明惟终于痛得变了脸色,伏在谈照身上筛子似的抖,刚凝了点的血又汹涌地往外流。

除了血还有剧痛下的冷汗,不出几分钟,他后背就湿透了。

谈照被迫感受他颤抖的频率,咬着牙,问吴安:“你他妈能不能开快点?”

司机委屈:“你还没说去哪呢。”

“找个位置把我和他放下,让追兵跟你走。”

吴安明白了,当即顺着前方道路开进一个陌生小镇,关闭车灯,在一个隐蔽巷口紧急刹车。

谈照动作快,半拖半抱地带温明惟下车,藏东西似的把人裹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回手一关车门,这就要走。

四周一片漆黑,镇上连路灯都没一盏。

吴安有些担心,身为“心腹”,谈照其实不跟他交心,他不知道这位城府深沉的新上司肚子里究竟有几个算盘。

吴安降下车窗,悄声问:“我等会甩开追兵,回来接你们吗?”

“不用。”谈照的气息比夜更沉,竟然说,“我找个地方把温明惟埋了,回头再找你。”

第79章 玫瑰碎片(17)

克尼亚郊外的夜空黑沉如墨,潮湿的风里酝酿着暴雨。

车门开启时,温明惟嗅到一股腐朽草木的味道,但下一秒,谈照的外套兜头罩下,只剩血腥味。

他没几分钟又昏迷了。

昏沉之中,有一股力量扣在腰上,迫使他前进。

温明惟本能地挣扎,但心里有一个声音突然说:“趁现在,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不知道那声音是谁,温明惟惊了一下,挣扎得更凶。

他很少有这么激烈的肢体动作。

年少时他活得像野兽,眼睛鼻子耳朵牙齿四肢乃至尾巴都是捕猎的工具,但后来几乎荡平了整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只需端坐于王座,当一尊雕像,身上所有的部位,五感六识,都用来对付自己,很少再对“外面”的某个人挣扎。

但血流太多,体力有限,他主观上的激烈其实很微弱,不到片刻便如风中残烛,熄灭了。

再次醒来时,他仍然在车上。

温明惟辨认了几秒才发现,身下的震动来自于行驶的汽车。

车窗上挂着黑色帘布,边缘漏进一缕白光——天亮了。

车里却一片漆黑。

驾驶室和后座之间有一道密封挡板,他看不见路,看不见司机,下意识去拉窗帘,抬手才发现被绑着,是昨晚那条领带。

温明惟清醒了点,余光瞥向身侧,谈照在右边,像一个黑暗中蛰伏的猎人,突然出声:“醒了?”

温明惟没接话,稍微坐直些。

明明没有刻意摆动作,甚至他的手还被捆着,但风度回归,他还是温明惟。

几分钟后,他终于开口:“去哪儿?”

可能是为报复他刚才不理人,谈照也不接他的话,低头看手机,小块屏幕发出的幽光照亮那张没表情的脸,像个胜利者,姿态很高。

温明惟记忆复苏,想起昨晚的对话:“不是说要埋了我吗?我怎么还活着?”

不用谈照回答,他接着说:“因为你的心愿没实现,要我求你。”

温明惟面色如常,局外人似的:“不看到我惊慌失措,狼狈求饶,甚至在你面前哭,你怎么甘心让我去死?”

“……”谈照关闭屏幕,手指用力收紧,“你知道就好。”

“有这么恨我吗?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气愤。”

温明惟顿了顿,“原来是我理解错了,你不是感情受挫,你是更想要权力。”

谈照不置可否,突然打开挡板,问司机:“还有多久?”

司机不知是哪里人,口音有些奇怪,说了句温明惟听不懂的话。

谈照也没听懂,又问一遍,见对方比了个手势才明白,然后挡板迅速关闭,从温明惟的视角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谈照是在防备,不准他记路。

行驶一夜,他们应该早就不在克尼亚了。

半晌后,谈照突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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