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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大片青竹连绵。

谢珩坐在金丝楠木的书桌后方,桌上的茶水早就没了热气,掌心叩在桌面上,手边放着一个精致好看的锦盒。

今日风大,树影飒飒。

不多时,楼下传来小心翼翼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那脚步声细听下,好似每一步都透着犹豫。

“上来。”

他薄唇微往下一压,声音清冷,侧脸线条落在光里却是凌厉的。

姜令檀进了书楼,她也不知在怕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使她心底惴惴不安。

直到藏书阁二楼传来太子殿下稍显寡淡的声音时,她呼吸猛地一窒,垂在袖中的掌心抖了一下,越发不安。

“殿下。”

姜令檀动作恭敬上前福礼。

谢珩漆深眼眸瞥向她,指尖在砚台侧方轻轻敲了,声音浅淡戏谑:“孤不吃人。”

姜令檀有些无措眨了眨眼睛,然后指尖指着后方那一片凌乱的书架:“臣女这就去整理。”

“不急。”

谢珩伸手端起茶盏,抿了口已经冷掉的水。

他似笑了一下,往后靠在椅背上,嗓音慢条斯理问:“玉蝉,可有依着医嘱,日日好好用?”

姜令檀只觉得这个问题实在令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因为那玉蝉在她对吉喜的软磨硬泡下,早就在博古架上堆灰了好几日,她都忘了有这东西了。

姜令檀刚想摇头否认,但又立马止住了摇头的动作。

漂亮干净的眼睛,无辜眨了眨,眼尾泛着一抹浅浅的淡红,然后认真又乖巧地朝谢珩点头,指尖比划:“用了。”

“是么?”谢珩的声线依旧很轻,尾音拉长,听起来温和又清润,并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就在姜令檀以为要敷衍过去时,男人抬手,骨节分明的掌心撑在桌面上,长腿劲腰,背脊瘦削冷厉,朝她的方向前倾。

“既然是用了。”

“不妨再用一次。”

“孤看看你是如何用的。”

姜令檀无声张了张嘴,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微绷,一时间有些呆呆回不过神,指尖僵在半空中,想要解释什么,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那日吉喜把玉蝉拿给她,她看了一眼,就果断收起来了。

字迹十分漂亮的那张用法说明,她是有看的。

只知道把玉蝉含在嘴里,至于后面要怎么样,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太子殿下已经朝她走近,宽大的掌心上,托着一个让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的华贵锦盒。

姜令檀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往后退了半步,伸手比划。

“太子殿下,我……”

锦盒被修长的玉指挑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枚玉蝉,淡淡的药香散在空气里,透着甘苦并不难闻。

“嗯?”

“难道你从未用过玉蝉。”

“刚刚在骗孤。”

谢珩的嗓音愈发地温和,轻描淡写,听不出喜怒。

姜令檀颤着视线往那锦盒看了眼,纤细的手腕抬了抬,食指和拇指用力,小心翼翼捏着其中一枚。

玉蝉入手生温,她稍作犹豫,轻轻放进口中含住。

药香弥漫加上略显不适的异物感,姜令檀漂亮的眉心不禁蹙了蹙,勉强能忍受。

只是?

这样含在口中,就能治好嗓子?

书楼二层,空气中的药香越显浓郁。

谢珩俯身,狭长的凤眸好似墨点。

他指腹隔着自持礼貌的距离,朝她唇瓣的位置隔空一点,似笑非笑问:“莫非这几日,你就是这样含玉蝉的?”

“可真是个小傻子。”

姜令檀紧攥袖缘的掌心一抖,眼底渐渐生出几分无措的绯红。

口中因为含着异物,时间久了,津液不受控制分泌许多。

她下意识卷了下舌尖,喉咙微仰,想要咽一咽口水,就是这样的动作,却不小心碰到了玉蝉中空的小孔,里面像是有东西渗出来,苦得她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

“难受?”谢珩挑眉问。

姜令檀可怜兮兮点头,她恨不得把这玩意扔远了,再也不用。

谢珩伸手,长指捏起锦盒里的玉蝉,声线平和,又隐约透着生杀予夺的冷色。

“孤教你用。”

“可好?”

第25章 润尔细无声

不好, 不要,不想用——

姜令檀从未这样无助过,她被清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垂眸盯着, 明明心底在无声拒绝,身体却不争气地点头。

那种感觉,微妙得像是被他蛊惑、操控。

近在咫尺, 连他身上浅淡的迦楠香都清晰可闻, 每一次呼吸, 都透着令她恍惚的薄热。

姜令檀攥着袖缘的指尖,越收越紧, 白嫩掌心下掐出了月牙形的印子, 唇抿着, 含在口中的玉蝉,因为津液泛滥,浓烈的苦味几欲把她舌尖浸麻,头晕目眩。

“那还不吐出来?”

谢珩唇扯出漂亮的弧度, 嗓音温和,似笑非笑问。

他冷白的指尖,不知何时把金丝楠木书桌上那盏已经凉透的茶水端了起来,递到她唇边。

姜令檀苦得脑中一片淆乱,也顾不得尊卑身份,如蒙大赦似的把口中那枚白玉蝉,用舌尖抵出,小心放到他手中的青瓷盏里。

“伯仁。”

“吩咐吉喜, 去准备药炉。”

什么药炉?

姜令檀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等侍卫伯仁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双手恭敬接过放置玉蝉的锦盒, 她忽而后知后觉,一脸震惊往后退了半步。

明白过来这玉蝉若是要用,估计得事先准备,而不是像她这样,像个小傻子一样直接把东西给含在嘴里。

难怪前几日每次吉喜劝她用时,都会提前一个时辰问她,只等她点头,说要去准备。

她每次敷衍拒绝吉喜的时候,并没有把“准备”两个字,放在心上。

书楼内,气氛微凝。

姜令檀一张漂亮的小脸,顿时没了血色,欺君是死罪,那欺骗太子殿下是什么罪?

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下一瞬,她雪嫩的下巴被有些粗粝的指腹捏着,慢慢将她的脸抬起来。

男人声音淡的,听不出

半点情绪。

“看着孤。”

姜令檀忍不住颤了下,眸色微闪,根本就不敢看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姜令檀自认已经摸清了他的品性,自持端方、守礼律己,更是温和贤善,但这样的人,恐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瑕疵的。

一想到自己方才竟那般胆大妄为骗他,她只觉后心发凉,一股子寒意混着书楼里还未散尽的药香,铺天盖地涌向她。

谢珩微俯下身,如同欣赏绝世珍品那样,视线落在她急得通红的眼尾,含着水色的乌眸因不安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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