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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拍卖会赃款的卡在侠客那，我没有钱。”

“……一分都没有？”

“一分都没有。”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摊上了一个小白脸呢。

温热的水汽蒸的她脸有些发红，不过兰希感觉自己的感冒大概是好多了。

“有个问题……你真的认为单独泡在液体里的眼球, 符合世俗传统意义上的美丽？”

良久，她问出这个问题。

库洛洛没有正面回答她，因为她大概不会喜欢那个答案。

“大部分还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吧。”

窟卢塔族在被灭族之前就有一些火红眼流落到黑市上了，数量稀少，更是深受人体收藏家的喜爱。

有人需要就有市场，对象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能被明码标价，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自保，谁都有可能成为他人餐桌上的食物。

兰希偶尔会觉得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有些太过原始，连人的欲望都带着仿佛未被开化的恐怖。

同样，她没有过多询问关于窟卢塔族被灭族的事情，只是对库洛洛表示：

“我还是觉得酷拉皮卡没杀了你这件事很令人震撼。”

灭族的仇人近在眼前，为了复仇走到了这一步，却在最后给人留下了一条生路。

一边是原始的欲望，一边是高度的自制。酷拉皮卡作为后者，明显是受前者迫害的对象。

他明明可以遵从自己的欲望，用力量向前者报仇——尽管他也会成为自己最讨厌人的模样。

库洛洛：“你就这么希望我死掉？”

兰希：“你不是活的好好的。”

如果她真的希望库洛洛死，也不会在知道他被揍敌客暗杀的时候跑去告诉他了。

这仅仅是出于私人感情。

毕竟窟卢塔族被灭族和她本质上没有关系……但如果库洛洛真的被酷拉皮卡杀了，也只能说是他应得的。

还好他的生命力足够顽强。

“我只是觉得……面对仇人还能做到这一步，他的善良正直到了有些反人性的地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挺可怕的。”

“呵呵……”

身后的男人突然伸手摸上她的下巴，像逗弄小猫那样轻挠着。兰希抬头，看着头顶的人。

“我倒是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在抓到我之前，锁链手已经为了‘复仇’做出了许多努力，这反而是正常人选择复仇的行动。只是他最后受到同伴们的影响，没有做出让自己无法回头的选择罢了。”

兰希：“就是这种临门一脚改变个人意志的举动才让人感到可怕啊。”

如果是她，她会毫不犹豫在交换人质的途中就杀掉罪魁祸首，再让人质自己逃跑。

任何人都没有理由不这么做，除了酷拉皮卡。

“因为他的人格底色本就和你我不同。”

不觉得在背后夸赞这位差点使幻影旅团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有什么不妥，库洛洛只是发表自己最确切的评价：

“冷静的内心，孤注一掷的意志。最重要的是……”

“围绕在他身边正直善良的同伴。”

话音落下，兰希也明白了什么。

酷拉皮卡能坚持的本心的最大原因，除了强大的内心之外，他遇到的人同样是能支撑他远离深渊的原因。

“但是你，兰希。”

他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回明显问题更大的主角身上：

“即使知道了谁是导致自己母亲死亡背后的凶手，也不想着主动复仇——你不觉得你的反应才是反人类的吗？”

她用呼吸掩饰自己慌乱的心跳。

可能是泡的有些救，兰希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良久，她说：

“并不是。”

“只是，安格尔不希望我过那种与复仇相伴的日子。”

看酷拉皮卡的人生就明白了，仇恨推动着他，若不是遇见了同伴，与复仇相伴的人生注定满是痛苦。

“违背内心去过平静的日子……自欺欺人的生活难道就不痛苦？”

库洛洛很清楚她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放心，我和酷拉皮卡不一样，如果我遇见林简，我是真的会杀了他。”

她只是不主动去寻找林简的踪迹，比起寻找杀母仇人的下落，兰希认为完成母亲的遗愿更有意义。

【虽然安格尔被上

层人视为眼中钉很久……但是敢真的下手的也就一个人，我只是帮手而已。】

半年前在巴托齐亚共和国被杀死的凯里安让兰希摸到了母亲死亡事件的线索。

林简。

和凯里安一样，作为萨黑尔塔的参议员，手里同样拥有着不小的政治权力，而往往那些人之间产生的纠纷也会以某种不光彩的办法解决。

兰希知道他的相貌，常驻地，家庭人员构成，人物关系网，一切的一切，只要她想，她能马上深入林简的生活，将他的性命一并带走。

但她并没有真正去做，只因为这大概不是母亲想看到的场面。

“不然她也不会给我下那条制约……因为安格尔认为杀人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很像是没见过人间炼狱的人讲出的话。”

“哼……杀害他人是没有任何权力之人所能做的最差选择。”

兰希捏了捏他的手臂，理智让她能保持原本的生活到现在，但是在遇到林简的那一刻，就算真的出手杀了他，兰希也不会责怪自己。

人之常情，安格尔也会理解的。

库洛洛：“是啊，你们总有能力达成目的……我们除了杀人就没有别的办法。”

环境导致的现状，总是让有选择的人更有余地，困难的人变得更加困难。

在库洛洛看来，他们杀人之所以不会产生任何道德谴责，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其他更有效的方式。

或许现状已经不同了，但既然已经从血路上走到现在，再捡起某些可笑的道德感，想回归正常人的道路上会有些可笑。

就让他们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走下去吧，他们都对自己的归途有清晰的认知。

这是兰希不会理解的，好在对方并不会因此而谴责他。

兰希：“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说的林简是谁？”

“能推测出来，你跟我讲过导致安格尔死亡的事件。”

准确来说，库洛洛是在扮成露西娅的时候早就知晓了一切。

兰希还不知道这件事，至于要不要坦白……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水早已没有那么热了，女人拍了拍他，想从浴缸里站起来。

库洛洛没有动作，将脸蹭着她的头发，伸手将兰希的脸微微转过来，唇齿再次相贴。

他的动作比方才轻柔许多，舌尖带着水汽钻入对方的唇里，轻轻搅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