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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应下,马车掉头,离了喧闹的人群,前往僻静的出城小路。

马车一晃一晃的,周遭终于也安静了下来,只余车内银丝炭燃烧时细小的“噼啪”声。

这种环境下,堆积了一夜的困倦汹涌袭来。

好累,好久没有这般累过了。

陈末娉倚靠在软垫上,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他就是魏珩?”

少女在宴会上初次见到俊逸的青年,眼睛都移不开了,直勾勾地盯着看。

她小幅度地去拽密友的衣角:“你瞧见了没,他长得真好看,谈吐也佳。我要是嫁人,一定要嫁这等俊逸郎君。”

初晴敷衍地点点头:“好看好看,不过我还是觉得,前段时间在马场救你的青年更好看些。”

“可是我们都没看见那位的脸!”

少女出声提醒:“不过救命恩人无论相貌如何,都是一等一的潇洒英俊,你说的倒也没错。”

两个刚刚豆蔻年华的少女凑在一处叽叽喳喳,根本不看路,一只脚已经迈到了莲花池旁。

“小心。”

陈末娉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横出一条手臂,结结实实挡住了她往池中走的脚步。

她抬头一看,正是自己和好友讨论了好一阵的人物,瞬间脸蛋通红。

青年微微蹙眉,漆黑的眼眸深沉似海:“前几日坠马,今日怎地又要落池,没个丫鬟跟着吗?”

“是你?”

陈末娉瞪大眼睛,黑葡萄似得眼珠中满是惊喜:“救命恩人,我寻了你好几日!”

她不管青年的微愣,上前牵住他的一只衣袖:“我叫陈末娉,吏部尚书陈潜家的姑娘。”

青年瞥了一眼被牵住的衣袖,稍稍避开些:“嗯,我知道。”

咦,他怎么会知道?对了,应该是在马场中了解到的。

陈末娉笑得眉眼弯弯:“救命恩人,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如何感谢,干脆就以身相许吧!

少女美滋滋地想着,殷勤跟上:“恩人恩人,您坐哪桌啊......”

*

怎么又梦到和他初遇的场景了呢。

陈末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眼车外的天色。

恍若过了一天一夜,但实际约莫只过了半个时辰。

醒来时,玉琳正守在她身边,担忧地望着她。

“怎么这般瞧我?”

“夫人......”

玉琳都快哭了,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您和奴婢说说话吧,骂奴婢两句都行,您不要憋在心里。”

“没有憋在心里啊。”

陈末娉总算抬头看她:“而且我为什么要骂你。”

睡了一觉,陈末娉自觉脑袋轻了不少,人也清明了许多。

要骂也是该骂魏珩,不是吗?是他食言的。

不过骂他也挺没意思的,骂了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怨妇。

她可不要那样,太难看了。

难看......

陈末娉突然想到什么,朝玉琳道:“给我面镜子。”

马车角落的箱笼里有镜子,玉琳连忙找出来给她。

陈末娉举到面前,镜中人头发散乱,因为只是小憩了一会儿,昨夜没睡的影响还在,眼圈发青,双眼萎靡无神,脸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一点点茶渍,像老了好几岁。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

陈末娉吓了一跳,赶忙做了几个表情活动了一下脸蛋。

“玉琳,这我真的要骂你了,怎么不提醒我,我还没梳妆就跑了出来,脸都脏兮兮的!”

她一个一等公侯府夫人,脸都没洗就跑到京兆府去,实在太丢人了!哪有侯夫人的体面在?

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她的颜面何存?

同时她也想骂骂自己,当初为了嫁给魏珩用尽手段时都维持着仪态,怎么三年过去,不但没有长进,反倒还倒退了呢?

“夫人没事,咱们去得早,衙门附近没人,没人瞧见。”

陈末娉终于看向玉琳:“真的没人瞧见?”

“奴婢就在您身后,确定没人,您放心。”

听到这话,女子点头:“那就好,门吏接了门包,想来也不会乱说。”

她让玉琳将车内不多的热水倒在小盆中,自己用手帕浸水,细细擦过脸。

玉琳看着她渐渐活泛,不似昨夜和刚刚木讷,暗自松了一口气。

瞅准时机,玉琳立刻道:“夫人,既然今日没有梳妆,干脆去涌泉山庄如何?您先前不是一直想去但是没时间去嘛,今日正好。”

涌泉山庄是京中贵妇美肤养颜之处,去前最好清水净面,不用它物,便于掌柜的按摩保养。

陈末娉颔首:“有道理,那咱们就去涌泉山庄吧。”

涌泉山庄正巧在京郊,稍稍往前一些就是。

趁这时间,陈末娉特意让玉琳给自己重新挽了发髻,确保自己现在只是略显疲倦后才下了马车。

山庄前还停有一辆马车,应当是其中的贵妇来得更早,已经保养完毕,准备回城。

陈末娉认不出来那是谁家的马车,她现在倦意未消,也没心思去同人交际,便闷着头朝里去。

还没等她进山庄,那辆马车便动身离开,车帘被风微微掀开,露出端坐在其中的贵妇侧脸来。

陈末娉脚步顿住。

“夫人?”

陈末娉没有回答,她转过身,凝视着那架离去的马车。

“夫人,可是遇见了熟人?要不要奴婢上前去拦下马车?”

“不用。”

陈末娉一直凝视着那架马车,直到它缓缓下了山坡,彻底消失不见,都没收回视线来。

她仍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有恍然,有难过,更多的,是自嘲。

“原来回来了呀。”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她还以为,她不会回京城了呢,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至此,一切都能解释地通了。

他搬离侯府的突然,他的食言,他的彻夜不归。

还有,他特意骑马去买的那根糖葫芦。

她就说嘛,魏珩是个有准则的人,轻易不会不守信用,除非,出现了那个让他不去守准则的人。

她的三年付出,终究什么都不是。

不过这也是她自己选的路,一开始走的时候,就该预见到结局。

“您说什么?”

玉琳只看见陈末娉嘴角微动,但没听清说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我说,外面风太大,咱们早点进去。”

陈末娉终于回过身子看向自己的丫鬟,抬脚往里。

“是吗?”

玉琳挠挠头,夫人说的是这句吗?她怎么觉得不像啊。

这功夫间,陈末娉已经走进了山庄。

“夫人夫人,您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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