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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紧紧地握住另一个?人的手,那种全身心的亲昵和信任是丝毫做不得假。她连上前?加油鼓劲的位置都没有,更不用屋内下人和产婆都已经调教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旁人插把手都觉得是多余。
可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作为长辈,她该是安排好一切成为女儿靠山的人。
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听着小姑娘隐忍的哭喊声,她的心口泛起细密的疼,连脑袋都疼。
终于在旭日冉冉升起时,清脆的啼哭声在屋内响起。
江新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马嬷嬷立马坐到身边来,声音大?到震耳朵。
“夫人,这时候可千万别松气,还?有一个?呢。”
听了这话,江新月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可死也死不了,在腹部又一阵坠痛时,她眼前?一黑最后彻底昏过去?。
——
江新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入眼一片漆黑,就连院子里?都没有点灯,极致的黑暗当中,整个?世界都非常安静,除了虫鸟偶尔的鸣声,就听不见其他的杂音。
这种安静让她都开?始恍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躺在床上。
可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又将她的神思拉回来,生?产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就在这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吓得她浑身一个?哆嗦,开?口问:“谁?”
开?口的声音嘶哑难听,喉咙开?始烟熏火燎地疼。
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床头的灯盏亮了起来,她才?看见一直坐在床边脚踏木上的男人。
裴延年穿得仍旧是昨夜的那一身衣服,经过一整日衣服发皱,胸前?还?有斑斑点点的污渍,整个?人沧桑地像是在清水镇杀了十天?的野猪。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地方,偌大?的空间就成了方寸之?地,好像在一瞬间就回到了清水镇的小院,回到了她才?被裴延年救回去?的时候。
那时候的裴延年冷冰冰的,周遭压着一股蛮横的匪气,对于她这个?捡回来的病患也没多少耐心,给?药给?粮食,只要饿不死就行。
可此刻的男人弯着腰,原本凌厉的眸子里?全都是红血色,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喝水,等喝完之?后再用帕子擦去?水珠。全程动作流畅,一点都看不出当初给?她喂粥都像是要举着碗将她砸死的模样?。
江新月润了润嗓子,觉得舒服之?后才?开?口问:“我睡了多久?”
“一整日了,要是再不醒,就要找陈大?夫看看。”
“怎么不见其他人,只有你一个?人在?还?有孩子呢?”
裴延年回答道:“孩子挺好的,奶嬷嬷在照顾,岳母不放心就帮忙过去?照看。原本都在院子里?,人太多进进出出挺吵的,我就让他们搬到隔壁的院子里?。等过几日,你身体硬实一点之?后,再让他们搬回来,你就不用担心。”
“已经给?家?里?都送过信了,他们都让人送了东西过来,但是太晚了要等明日再过来看你。”
“陈大?夫说,你这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最好是坐双月子。”
裴延年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此刻却絮絮叨叨念着。其实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一天?,他自己的脑子也混沌着,脑海中总是出现小妻子几近没有呼吸地晕倒在产床上。
她的身下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中间夹杂着羊水的腥躁味,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众人欢庆祝贺声中,他从心底生?出恐慌来,就好像那个?娇娇软软贴在他身边的小妻子成了一只美丽的风筝,仅靠着一根细弱游丝的线勉强将她留在身边。
他其实都不大?记得怎么安排后续的事,麻木地等着屋内变得清净之?后,坐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感受着细弱的脉搏才?终于有了点踏实的感觉。
等待让时间变得无限漫长,他几近凌迟般回想两个?人的生?活,第一次对当初坚决要孩子的事感到后悔。
初夏的夜晚还?有点凉风,树叶簌簌作响。
沉闷的气氛中,两个?人的视线相撞。
江新月能?清晰地感知到裴延年身上的那种沉闷的压抑感,后悔与内疚交织,最后成了束缚住自己的枷锁。
她思绪停顿了片刻,感觉到心中构建的城墙出现一处角落里?的塌陷。
她其实不相信世界上有感同身受这种事。
比方说她同裴延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先前?见到裴延年受伤也会跟着担心,但是除了担心之?外就没了,绝对不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她非常不擅长处理这类事,忍着疼痛,打岔道:“真的要坐两个?月的月子吗?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不怕疼的人来生?。”
说完之?后,她又补充一句,“你最不怕疼,还?不如你生?。”
这句话纯粹就是开?玩笑。
江新月甚至还?有点得意,觉得自己真不愧是高情商的人。
裴延年没有笑。
他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往常凌厉的眸子微微眯着,点了点头后转头看向?早就已经收拾整洁的屋内。
屋内趁着还?没有夜风的时候,将窗户打开?通风,又用热醋熏蒸过一遍,可还?是残留着血腥气。
他的下颌逐渐收紧,原本撑在床榻上的手背青筋凸起,沉默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沙哑,“要是我能?生?的话也挺好的。”
江新月的笑容就冻住了,看见原本正襟危坐的男子突然弯下腰,雄浑的气息压入下来。
他特意避开?了伤患的位置,肩膀处的位置压得特别紧,似乎想要将她直接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很快肩膀上就感觉到一片湿意,薄薄的寝衣被浸湿,就贴在肌肤上,凉凉的。
是眼泪。
这个?认知让她不止所措起来。
她见过裴延年的很多面,生?气的,不耐烦的,恣意又散漫笑着的,意乱情迷后短暂失神的等等。
但是她从来没见过裴延年哭,甚至在此之?前?不敢想象有一天?裴延年居然能?和这个?字联系在一起。他就像是生?在草原的猛兽,横刀立马带着天?生?的肃杀气场,刺破云霄战无不胜,飒沓又带着野性,充斥着最原始的力量美。
可那股潮湿又如此的明显。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住,瞳孔紧缩,就连脑袋都成了一片浆糊。
而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男人贴上她的脸颊依恋地蹭了蹭,声线颤抖又极为克制,轻声说。
“楚荞荞,我后悔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江新月却意外听懂了,一瞬间浓厚的情绪如山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