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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拧眉困惑,看着眼前抖动的手掌心里三个圆洞的灼烧痕迹。
“这种伤没那么疼的,”她抬头直视郑岳军,那个在这个家里象征着暴力和权威的中年男人已经坍塌,“就是痒,容易发炎,尤其是快长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它挠破了流血。”
烟灰落在地上。
郑岳军眼皮颤抖,牙齿里咬出几个字:“小兔崽子……我早就该把你淹死在马桶里……”
唔……
黑衣男捏住了他的嘴,郑岳军凭着一腔力气扭动挣扎,却无济于事,只有一双眼睛泛起了红血丝,目眦欲裂,像被人按在砧板上的鱼。
室内只幽幽地传开林雅丽的哭声。
璩贵千将燃着的烟头往桌上一摆,按灭了闪烁火光,对着郭臻说:“请安排一下,带她走吧。”
她指的是郑晨好。
“找一户寄养家庭,等他们的判决下来,就把收养手续办了。让她签一份合同,大学毕业前由我资助,毕业后自己还贷。”
瞠目结舌的林雅丽反应了过来,挣扎着挪动椅子,砰的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地上,伤腿落地,让她发出杀猪般的痛呼。
“好吗?”璩贵千没分给别人一个眼神,又问了郑晨好一遍。
郑晨好的肩颈已经麻木了,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一咬牙,强忍着没回头看:“……好。”
得到答案的璩贵千转身离开,在路过院子里的桂花树时停了一下,对刘薇说:“这颗树要带回去,送回山外青山。我已经和花房的匠人说好了,辟出一块地来。”
没有别的事情了。
她一身轻松,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去。
郑晨好。
你不会知道的,那张身份证真的帮助了我很多。
鱼龙混杂的零工市场里,有身份证,就能办健康证,能去正规的场所做事,学一门手艺,挣扎着往上爬,直到能租下一间有窗户、看得见阳光的屋子。
很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被骗,没有身份证明只能去做黑工、被老板有恃无恐地剥削压榨。接触的三教九流多了,自己也陷了下去。
蒙蒙雨丝落下,唰地一声,伞撑开,迈步向前。
第53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汽车驶出乡村道路, 左拐,向城区而去。
擦拭过发梢衣摆不起眼的水珠,刘薇收起用过的毛巾,接过璩贵千手中的《安徒生童话》, 放进后座的行李袋, 略有些不解。
这本书平平无奇。平装版, 软质封面, 侧面的纸张微微泛黄,插图也不甚精美。
但她没有询问, 恪守了专业素养,不去探究。
前排的郭臻打了几个电话,看了一眼后视镜:“我们先去酒店?”
“好。”
璩贵千瘫软在真皮座椅里,手心朝上, 十指微微蜷缩。
手机震动。
璩逐泓问她, 上个礼拜玩过的游戏卡带放哪里了。她回答了大概位置。他说找到了,接着问她上周打到了哪里,哪个存档要保留,有没有打过中期卡关怪物。
她一一回答,明白得很,璩逐泓只是想找她说话。
而这样日常的对话也正是她此刻所需要的。
他们在酒店落脚时已是下午三点。
璩贵千简单休整后去顶楼游泳池游了几个来回,洗完澡后前往餐厅和他们汇合。
她到的时候, 桌上的菜正好上齐, 除了酒店本身的餐饮服务,还夹杂着几个附近有名的馆子的外带, 是刘薇出去溜达时买的。
潞城的饮食偏咸口,因是南方城市,海鲜河鲜都多。此刻桌上热气腾腾的是个粥底海鲜锅, 鲜香扑鼻。
几人聚在一起,璩贵千示意保镖们也坐下来一起用餐。
她没有再出门的打算,明天的早班机回京市。接下来的时间可以由他们自己支配了,这趟旅程远比奔波劳碌的出差轻松。
一桌的菜被他们一扫而空,席间言笑晏晏,郭臻却提起了另一遭事。
“当时我们去宝桥初中的时候,有几个老师学生托我问起您。”
璩贵千一怔,拿筷子的手微顿。
这倒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罗老师不是已经被辞退了吗?”
这事璩逐泓后来和她说过。
“对的,”有个常驻潞城的黑衣保镖说起,“现在在她妈的杂货店里帮忙看店,找工作没人肯用她。”
这种人本就不该当老师。
璩贵千夹了一口南瓜藤:“那还有谁?”
郭臻:“有一位岳老师,还有几个学生,多半是想致歉。”
为那一桩事。
“没什么好抱歉的,”璩贵千拉起袖子,看了一眼时间,“岳老师是个好人。”
而那些同学,其实也什么都没有做。
她想起潘伊的脸,想起她紧张又惊慌地在书店门口拦住她,想起她往她桌上塞零食的样子。
罗玉婷不配为人师,是个在弱者身上寻找优越感的心理变态,只会从别人的痛苦中汲取快乐。
但那些老师同学们,大家都不是坏人。就像郑晨好一样,都只是普通人,有私心有偏颇,有勇敢有怯懦。
刘薇侧目,安慰道:“你想去看看她吗?”
其实有时间,他们可以安排。
但璩贵千拒绝了:“不需要。”
刘薇误以为她的拒绝是情绪低落的表现,思忖几秒,提起了一桩好事:“你还记不记得那位梁同学?”
“把你送到派出所的高中生。他前段时间遇到了困难,是我们为他提供了帮助。冥冥中也是好人有好报了……”
璩贵千夹鱼刺的筷子没停:“是吗?”
梁同学。
刘薇补充了下去:“他妈妈生病,璩总出了医药费,帮他申请了千千希望的助学名额。”
刘薇深有感触,这样的帮助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璩贵千的脑海中却闪过了别的。
昏暗的室内,桌上开败的百合,绿豆糕清甜的香。
再往前——
“你过年回不回?”
人声嘈杂里,有人问他。
修长高大的男人摇头:“车票贵,清明再回。”
“那你来店里吃年夜饭,我们阿妹下厨,手艺顶的呀。”
她去拽身边人的手:“美馨!”
周美馨是沪市人,说起普通话来也带着一股黏糊糊的劲儿:“你那天值班伐?反正就我们两个人看店,过来吃好了呀,小张小宋都来,人多热闹点。”
她们过年不
回家,谁也不问谁的原因。
几个年轻人在餐馆宽敞的大厅里就着酒看春晚,胡乱畅想着在这座城市生根发芽的未来。
那时她不爱说话,多数时间是低头喝酒,跟着众人一起笑、一起讨论电视里的节目。
酒意上头,散场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