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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官儿就是不一样,哪像我们这些小文臣,辛辛苦苦朝五晚九,凡事亲力亲为,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腿——一个月还只得五日的休沐。”

对方抿了口酒,一抬下巴,“别这么多废话了,兄弟有事找你帮忙。”

付临野先是新鲜,“你居然也会有事请我帮忙……”他倏忽想起什么,竖起指头,“哦对了,我听同僚说,咱们大嫂……”

隋策将他那根食指掰下去,“没错,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嗐。”他啧啧感慨,“那帮老酸腐见风就是雨,干什么都喜欢上纲上线,今早差点没把朝殿给吵掀了。怎么着?”付临野一副瞧热闹的神态,“依咱嫂子那脾气,回家肯定是大闹了一场,搅得鸡飞狗跳,海沸山摇的,把你给折腾出来了吧?”

青年提起这个便觉烦躁地皱起眉,侧目摇头:“唉,她就是没折腾,所以我才不舒服。”

他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在桌上,语气不由自主地轻了几分,“我回去看她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地哭,在外还装着无所畏忌,浑身是胆的样子,怪不是滋味的。”

隋策言至于此,不禁头疼地浅浅一叹,将玉杯捏在两手间把玩,“她就是太爱逞强,又好脸面,姑娘家家的,连个能帮衬的娘家人都没有,挺不容易。”

桌对面的付临野打从他开口时,视线便挂在他脸上没下来,耳朵好似伸长了两尺有余,神色愈渐了然,就着羽林将军眼角眉梢的细微表情当下酒菜,滋味还挺不错。

“嚯……”

付大嘴的嗓音转了个足以叫人起鸡皮疙瘩的调调,耷拉着唇偏头伸向前,“听这话说的,莫不是心疼了?”

他大惊小怪,“你陷进去了隋文睿!你在乎了!你爱上咱嫂子了!”

言罢他又自语,“好像有点奇怪。”

“谁喜欢她了?!”隋策义正言辞地回眸辩驳,“小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会喜欢她吗?”

付临野眨巴几下眼,饶有兴味地看他炸毛:“不喜欢就不喜欢咯,干嘛这么着急。”

然后又贱嗖嗖地拱火,“不在乎人家,还给人家打抱不平啊?”

隋策清了清嗓子,敲着桌角有理有据地解释道,“我好歹现在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之下,有麻烦搭把手不是很合情理吗——”

他终于不耐烦,“你们都察院到底是监察百官的还是打听八卦的?问题那么多,到底帮是不帮。”

“帮。”付大人笑得老妈子一般,“帮,肯定帮。”

“怎么也不能叫咱大嫂受委屈啊,是不是?”

隋策听他满嘴跑马,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讲风凉话,明知道朝上有人找她的茬,你看着也不帮腔?”

那边忙替自己澄清,“我告了半日假,今日的朝会没去,否则哪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隋策闭目捏住眉心让自己缓缓情绪,再睁开眼时他形容已肃然下来,“行了,不玩笑,捋一捋吧。

“你那边能出的御史有多少?”

“好说。”

涉及到自身专长,付临野也不顾着贪杯了,往椅子上姿态舒展地一靠,翘起长腿,伴着“唰”声脆响展开折扇,风度翩翩地扇着上头那“天下第一嘴”五个行草。

“本人‘都察院黄金搅屎棍’的名号可不是盖的,言官团半壁江山都是在下的好友,要打嘴仗你可算找对了人。”

隋策:“……”

他为什么能这么得意?

碍于有事相求,隋策只得捏着鼻子容忍一二:“这带头挑事的是何人,什么路子?”

付临野难得正经,目光流转:“那废物姓许,年纪不小了,可惜不会做人,在都察院中混得不好,从前一直被外派湖广,如今看在他劳苦功不高的份儿上才勉强调回京里,在经历司混吃养老。”

他把扇子一扣,“毕竟是游走在都察院外围的人物,恐怕正是看中这一点,对方才指使他当这个出头鸟。姓许的自诩怀才不遇,难得被上峰赏识,当然极尽所能,巴不得给自己造势。”

年轻的文官意气风发地挑眉,“要对付他容易得很,你瞧好了吧。”

隋策摁住了他跃跃欲试的折扇,言词说不上是提醒还是挑衅,“诶,我话可说在前面,此人背靠的八成是梁国丈,付大人得想清楚啊,是不是真的要掺和进来。”

后者用扇子轻描淡写地拨开他的手,迎上青年浩瀚的星眸。

“开玩笑。”付临野云淡风轻地一哂,“本大人干的就是找茬的事,拈轻怕重,投鼠忌器,还当什么言官。放心——”

他势在必得地把扇柄在指尖转了一圈,“梁国丈刚刚经历了老周头的血案,一家子缩头乌龟似的,屁也不敢放一个。否则,你道他为何会找上这么个虾米?”

他点了点桌面,“我打赌,他自己也怕惹身腥。”

隋策执杯轻晃着,抬眸冲他一笑,“你有把握就好。”

说话间叼着杯沿灌完这盏酒,唇边还沾着水渍,青年望向雅室中摆着的冰裂瓷瓶,声音冷戾,“春典的主持应该是捞不回来了,不过,再怎么样也得给重华府出这口气。”

“那是必须的。”

付某人不见外地用自己的杯子和他的空杯强行一碰,“嫂子的名声就是我的名声。”

“哥明天便让你见识见识,我都察院御史的厉害。”

他眯眼一笑,“这一次,绝对扒下梁国丈的亵裤给嫂子压惊。”

*

隋策归府时已经是深夜,长街上的梆子正敲着二更天的声儿,整个宅院在沉睡中安静得十分香甜。

下仆提着灯笼于前面给他照路,暴起的妖风将枝叶和烛火一并吹得摇曳乱颤。

“行了,你休息去吧。”

临到卧房,他从小厮手上接过灯,打发人离开,自行到院后金井处取水随意洗漱两把,这才熄了火,推开门进屋。

拔步床上静悄悄的。

商音想必早已就寝,她今日哭过一回,体力精力不济,入睡得很快。

能睡着就好。

隋策坐在小榻边,一面脱靴一面隔着屏风往后瞥去一眼,暗想,能睡着至少证明这事情在她心里还过得去。

人生在世,天大的事也不及吃喝睡,余下的,不过是凡夫庸人自扰,有那闲工夫顾影自怜,还不如抓紧时间多睡几觉。

毕竟从明日起,他可就有几场硬仗要打了。

隋大将军扯开薄毯,往软塌上一卧,不出片刻呼吸就均匀开来。

三月的天是重华公主的脸,说变就变。

后半夜,原本暴虐的狂风陡然大作,裹挟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这风雨可比在南山郊外时的毛毛雨厉害得多,是正儿八经的春雨,甫一在人间露面,就砸得院中海棠簌簌作响,落了大半的残叶红花。

平地里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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