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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那一刻,他们三个人都在扪心叩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沉默半天,裴振长叹一声,拍了拍膝盖,起身对她说:“走吧,去医院看看你外公。”

潮湿的街上,雨脚连绵不绝,拍打声清脆,车里放着广播,女声温柔悦耳,裴知悯靠在车窗上安静地听着,没人知道,那些字一个都没进到她的耳朵里。

下雨天,路上的车开得很慢,他们运气还不好,接连遇到了几个漫长的红灯,总算到了医院时,天都暗了。

进病房前碰到外婆,老人家和裴振对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外公……怎么样了?”裴知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睡着了,”外婆把房门带上,放低音量,“这几天的检查数据都很正常,没有生命危险,你别担心。”

裴知悯稍稍松了点气。

“囡囡呐,不跟你说是我们共同商量决定的,你别因为这个和你妈妈吵架昂,”许兰君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了下说,“这里有我们,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高考,要好好为你的未来努力。”

裴知悯眼眶微湿,抿嘴道:“我知道。”

“不能哭,”许兰君抬手擦干她濡湿的眼尾,“等会让你外公看见可要伤心坏。”

裴知悯吸了下鼻子,绽开了个很标准的笑脸。

许兰君笑了下,下楼去丢垃圾了。

裴知悯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才推开门进去,柔和的白炽灯照下来,苏献培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却又枯槁,两鬓斑白,垂垂老矣,裴知悯抹了把脸,抑制住想哭的心,静静地守在床边。

苏献培是半小时后醒来的,看见一旁的裴知悯,他微微恍了恍神,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认识我了?”裴知悯眨着眼,俏皮地问。

不是幻觉啊。

苏献培笑了声,语气轻松得像是她回家了一样。

“来了啊。”

这老头和她爸妈是一伙的,裴知悯哼了声,低低

道:“不想见我也没用。”

苏献培无奈地偏头笑了笑:“没有不想见你,只是不想在这里见你。”

裴知悯把病床升起来点,嘟囔道:“那你就好好听医生的话,早日康复,咱们就早点回家。”

苏献培回答:“好。”

夜色收拢时,祖孙俩已说了不少的话,裴知悯明天要上学,趁他们某个话题一结束,许兰君就把她撵回去了。

这场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两夜,周六早上,总归停了下来,云雾散开,浅绛色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光景明媚坦荡。

裴知悯踩着阳光进来,喊“外公”里面却没有应答,外婆这时清理完餐盒回来,一看没有人,立马慌了,两人分头去找,这一层楼没找到,她又往楼下走,路过医院门口,远远看见外面街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颗心可算落了下来。

那会儿外公刚付完钱,把东西往后一背慢慢回来,对比半年前,苏献培的行动愈发迟钝,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缓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裴知悯心头不是个滋味,垂眼一哽,前方传来苍沉的一声“知悯”,她敛下难过神色,走近去搀扶他,忍不住道:“外公,你去外面干嘛呀?”

苏献培拿出藏在背后的袋子:“刚刚听见有人在卖樱桃,想着今天周六你应该要来,就说买点回来给你尝尝。”

裴知悯偏移开视线,望向他的身后,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有不少摆着篮筐坐在石阶上吆喝的小贩,樱桃杏子李子,种类还不少。

裴知悯拧眉怪他:“那你也应该告诉外婆或是护士一声啊,你出来身边没个人,让我们怎么放心。”

“还有,雨才停,这地面这么湿,万一你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她喋喋不休,苏献培闭着眼哀叹,及时制止道:“知道了知道了,小唐僧,你外婆一个人念叨我不够,现在你又来,我头都要大了。”

裴知悯扯扯嘴角,不再说话了。

“老板说这樱桃虽然个头不大,但保证甜,”苏献培蔼然道,“等下你尝尝,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裴知悯扶紧他走着,点头说“好”。

暮春的风温和适宜,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阳光均匀地洒进来,外婆牵着外公躺上床,边给他盖被子边骂他,裴知悯洗着樱桃,偷摸着笑。

洗净出来,外公正微眯着眼,敢怒不敢言,裴知悯解围似的把果盘端到苏献培面前,想让他先吃,老人摆摆手,笑道:“外公不吃,你快尝尝。”

裴知悯随手抓了一个丢进嘴里。

苏献培一脸慈祥地注视着她:“甜吗?”

五月份,樱桃才刚上市不久,虽然看起来红润水灵感觉很甜,一尝才知道,酸得不成样子,那小贩大概是看外公年纪大,故意骗他的。

不想外公伤心,裴知悯忍住皱眉闭眼的冲动,抿出一个笑说:“甜。”

“那老板还真没说错,”苏献培笑着道,“你多吃点。”

裴知悯闷声应了句“好”,又喂了两个进嘴里,苦涩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开,酸得头皮都发麻。

想起一个盛夏的雨天,外公老友送来一篮新鲜的樱桃,她尝了后,故意把甜的说成酸的,外公不信,自己吃了一个明白过来,还责备她来着,如今她依然说着反话,心境却已天翻地覆。

这一袋樱桃,裴知悯强忍着酸意吃了大半,后面没一会,外公要去做身体检查,她陪着一起,樱桃也就没吃了。

高考一天天逼近,学校里的紧张感愈发浓重,走廊上谈笑的人越来越少,办公室里问问题的人逐渐变多,有时还会瞥见卫旭或是蒋琛的影子,这两人好学认真的程度简直见所未见,让她一时都没能接受。

“是时候拼一把了。”卫旭经过她身边时这样说。

所有人都在拼搏奋斗,荣誉榜的竞争愈发激烈,榜首却岿然不动,裴知悯则在第七八排上下波动,压力山大的高三,外加上苏献培出事,她的话肉眼可见的少了。

喻书有时会下来找裴知悯,课间只有十分钟,她们也说不了多少话,就吹吹风看看教学楼下的花草树木,然后幻想一下大学生活,最后再以一句“考上大学就好了”结尾各回教室。

月底那天,上午天空还阴暗沉冷,中午阳光就出来了,白天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这一个月学校为了让他们放松心情,体育课还是照常开展的,刚下课,大家撒开腿就往操场跑。

夏天来临,校园草木青葱,风暖花香,一切都在向阳生长。

体育课老师依旧只上了半节就让他们散了,绿茵场上,有不少聊天散步的男男女女,裴知悯一个人绕操场走着,风清日朗,晴空上掠过自由的鸟群,耳边传来呖呖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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