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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再望,眼前男人一向平整的衬衫早已起了皱,那总是冷静自持的眉眼,隐忍颓唐,甚是脸颊边,手印还未散去,连眼镜也歪着滑落到了鼻尖。
这样狼狈的他,和一年前在烟花下的最后一面一样。
“是我后悔了。”
沙哑的嗓音粉碎了所有伪装的自持,那从气质里流露出的脆弱和刚才的蛮狠偏执判若两人。
后悔了,
他很早就在说后悔了。
在他像个傻子一样,对着微博注册名字框,一个一个打进那和乱码生成的,一模一样数字的时候;在他掩耳盗铃,不许周边人提,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关注她的行程动向的时候;在他知道无用,却依旧用沿江的灯光和烟花相送,幻想她生日高兴的时候……
甚至是在那个雨夜,他选择用一把最廉价的雨伞架在那个无知无觉的人形立牌上的时候,不在乎她能不能知道那个人是他。
真的听见了这个答案,叶明宜以为自己会意外落子无悔,骄矜淡漠的孟谨礼,亲口说自己后悔了,也以为自己会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对他那些警告和曾经每一次的冷静。
都没有。
她只是觉得荒谬,难过,怨恨,还有那一点点的,恶劣的自得。
说“明宜,我希望你不要后悔”的是他,说“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见”的也是他。
这段关系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不要的时候弃如敝履,把它当做正常人生的累赘,要的时候,又能抛下原则,向下妥协,拿它调剂自己无聊的人生。
后悔了。
等到再一个五年,等到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淡,等到她人老珠黄,他完全腻烦了有关于她的一切,再轻飘飘一句话,回到他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成家立业。
凭什么呢?
凭发现,她还有在乎吗?
“孟谨礼,其实这一年,没有你,我过得很好。”
想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如果不是因为他再次频繁的出现,随着时间,她迟早可以做到真的放下。
有些湿润发红的桃花眸里,泛出了很浅的笑意。
你看吧,
他们之间,能够说到做到的,是她。
高尚?卑劣?
她也能没有所求。
“可我不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将脑袋疲惫地偏向了她的颈窝。
乞求也好,示弱也好,是从前都没有出现过的姿态。
落在镜中,反而是高大的一方,在寻求依靠。
叶明宜眉心轻拧。
身体多年的亲密,让思绪冷静下来,另外陷入情绪中的她,对这些都后知后觉。
正要推开,
却从颈窝处,感受到了他异常的体温。
难怪呼吸比以往重,
难怪他的靠近那么的滚烫,
难怪他总是偷偷向她压着力,
难怪,他有恃无恐。
“今天冒犯了,你就当现在的我…”
“烧糊涂了吧。”
第54章 他真是疯了。
滚烫的吐息呼洒在颈窝,鼻尖轻飘飘顺着脖颈的曲线上蹭,沙哑的嗓音带了几分病气,挠着白皙的脖颈,冰凉的镜框刮过了她的下颌。
孟谨礼慢慢松开了手,先放松的是手心,指尖恋恋不舍地顺着肌肤纹理下滑,拉下了袖口,虚虚点在肌肤上,仿佛在探寻薄薄皮肤下,连着心口,跳动着的脉搏,直到全部抽离。
叶明宜快速把手背在了身后,那一圈未消散的热度,让她不自在,甚至喉咙都在发紧。
“你…到这里来。”
“录节目”孟谨礼推了推镜框,淡声回答着话。
他低敛着眉眼向后退开了一步,垂眸看着地上的舞裙不知在想什么,明光之下,如鸦翅般的眼睫粒粒分明,掩盖在镜片下的,是一夜辗转后疲惫的痕迹。
缓慢的,他又一次弯腰。
宽大的裙摆从鞋面上滑过,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红色的裙上,色泽对比触目惊心,露出的一小截腕带,反射着奢华的光。
有意无意,他的发丝轻轻触碰着她大衣的衣摆。
“烧了多久?”
“昨晚到现在。”
呼吸隐忍,沙哑的声线浑浊地像摇晃了泥沙。
裙摆抚过了脚踝,隔着丝袜扫在她身上。
他真是疯了。
烧了一天,应该去医院。
男人抬起了上目线,本该锐利的弧度,却柔软得毫无攻击性。
他手里拿的是衣服,眼睛望向的地方,却是她。
脸上的指痕褪了些,印子仍在。
眼神黏着的,紧密的,像阴雨天气里绵延不断,拍打在身上的细雨。
快速拿过了长裙,叶明宜动了动唇,什么也没有说,微微别开了眼神,自顾自整理着舞裙。
那倒高大的影,依旧在咫尺的地方挥之不去。
“你…”
“咯吱!”
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了。
“叶老师,您是否需要帮忙?他们说你的这条裙子,不太好穿。”一道女声小心翼翼地问,听声音像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节目组这是派人来催进度了。
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叶明宜瞥了一眼站在原位没动的人,牵强地扯着嘴角:“没事儿,我马上好~”
“好的,那我在这边等您,您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叶明宜眸光微动,抖了抖手中的舞裙,自上到下扫了眼仍在凝望着她的孟谨礼,眉心拧得更深了:“不用,你去忙吧!”
“没关系!一会儿您把换下的衣物给我我帮您放着。”工作人员图表现,殷勤又积极地回应,“要是拉链系不上,我也能帮忙,对了您一会儿有时间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小侄女特别喜欢你。”
太阳穴涨疼,叶明宜放弃了浪费时间劝说:“嗯。”
——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很慢。
外面的工作人员在说了那些话后就没有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守在了外面。
叶明宜先脱掉了自己的大衣,搭在了放在更衣室里的板凳上。
接着是毛衣……
这边的天气并没有那么冷,录制多在室内,练习时穿多了会热,她的毛衣是贴身的,这件脱掉就只剩下内衣了。
手刚放到毛衣边沿,她动作停下了,上撩眼睫,直直看向没有出过声音,没有变过表情,一动不动安静地像幅画的男人。
他逆在光里,不知是病还是其他原因,脸色苍白,眸光却很亮,和被水洗过的黑曜石一般。
除了看着她,他好像什么也不会。
如果不是工作人员进来,他该早被她请出去了。
发燥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明明像被藤蔓一圈圈束缚,她却不觉得他这刻没动是关乎于情/欲。
等待微秒也是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