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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谨礼醒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困意,很快又变得清醒。
“昨晚你晕倒了,我自作主张把你带到了这儿,医生看过了,说你精神状态不好,身体疲劳超过了负荷,导致晕厥。”
叶明宜反应了几秒,抿了抿唇,极快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谢谢。”
男人纹丝未动,不顾自己的衬衣早已褶皱,依旧握着她,甚至力气重了许多。
他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帮她拿了摆在床头的手机,并单手戴上了眼镜。
“你晕倒后,楚文婧打来了一通电话,我帮你接的,也请你原谅我,自作主张,代你向她报了平安。”孟谨礼望着她,声音放得很轻。
窗帘没有拉开,灯也没有开,房间一片昏暗只有丝缕碎光。
被炙热的视线盯得不自然,叶明宜拿过手机,又抽了抽自己的手,强调:“你先放开我。”
“放开后你会走吗?”孟谨礼垂落了眼睫,沉沉地反问,又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温柔中含着执拗,“昨晚,是你握住我的。”
第74章 他…怎么这样?……
在天台,她在他怀里晕倒,闭着眼睛,脆弱得像一首飘渺哀婉的词。
整个人轻得和纸片一样,甚至和前些年比起来又瘦了不少,他好不容易喂圆了点的下颌又变得尖尖的。
不论他怎么叮嘱,她都不爱听。
私心让他把她抱回了私人住所,匆忙唤了家庭医生来,等输完液,已经是后半夜。
她晚上睡得很不安稳,盖着被子一直在发抖,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他的床上蜷成了小小一团,手指死死捏着怀里的被角。
啜泣着,哪怕是在梦里
“…叶小姐会这个样子,是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且在现实生活中未完全释放,您放心…”
这是医生给出的诊断。
听着细细的呜咽声,他根本放心不下。
环境昏暗,床上人的发丝胡乱黏在脸颊边,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眼角沁出,可怜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也像极了那只在盒子里,冻僵了身子的小鹦鹉,
一样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牵扯着自以为的冷硬心肠,无声留下一个柔软的印记。
知道湿着睡觉会难受,他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一边用毛巾沾了水为她擦拭脸颊,
而她如同一个小孩子呓语着,剥掉了坚硬的外壳,无措地蹭着他的手,完全依赖地靠着他。
抓住他的手,和抓住波涛汹涌的浪中唯一的浮木一样。
洁癖,疲劳,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守在身边,直到黎明……
是她握住他的。
不论如何,当初也是她拉住他的手的,
是她先招惹的。
所以,他不允许她,
撇下他,放开他,不要他
……
“啪嗒”床头灯亮开了。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以黑白灰色调为主的房间,也照亮了两人的面庞。
意料之外,在色系单调冷淡的房间里,床头的灯光却是温暖的。
光笼着清隽的眉眼,孟谨礼直白的眼神像一把火,顺着他们相牵在一起的手,直接烧进了她心底。
毫无阻隔的相视,情绪坦坦荡荡的展露给彼此,叶明宜看见她的影子,被装在那写着缱绻和心疼的眼睛里。
是镜片也模糊不了的温柔,轻而易举重合在天台和梦中的一瞥,让模糊的场景变得写实。
在眨眼同频的那一秒,她清清楚楚听见了自己逐渐失控的心跳。
叶明宜躲开了目光,微微蹙着眉心,垂眸看了一眼身上,那条舒适绵柔的新睡裙。
胸口处还系着粉色的小蝴蝶结。
“衣服是我让女医生给你换的,一套都是新的。”好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男人有意强调,“你醒来之前,保姆阿姨来过一趟,带了吃的,也整理了你换下的衣物。”
“现在应该没干,但我给你准备了新的,在衣帽间的凳子上。”
听着这被孟谨礼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一切,叶明宜想着他刚刚的问话,有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他明明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哪怕他松开手,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谢谢。”干巴巴地道了一声感谢,她飞快地划拉着手机屏幕,垂着脑袋不再看他,又一次试着抽自己手,声音仍是闷闷的,“我不方便打字。”
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孟谨礼缓慢地松开了自己手。
掌心中还残留着她的余温,眸光顿了顿,他缓慢地将手握成了拳。
没有多余心思注意男人的举动,叶明宜急着查看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接过电话的缘故,后面新的消息并不多。
在最置顶里,有两条语音,
点开后,吵吵嚷嚷混杂了三个人的声音。
先说话的是妈妈:“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网上那些不要看,都当他们放屁好了。”
背景传来一道男声:“李教授,注意文雅!”
手机被人拿远了些,妈妈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你骂的比我还难听,你还是个教马原的,真是,想着那些我就火大,文雅人只会…”
“姐姐姐姐!”欢快稚嫩的声音放大,盖住了其他人,“你没事儿就好,好好休息,这次还你照顾好自己,爸妈和我都好好的,不要担心!偷偷告诉你,他们差一点就去警察…”
妈妈:“诶!旁边去,明宜,你要好好休息,别…”
三分钟语音有限,她没有一点犹豫点进了下一条。
“照顾好自己,别理那些人,至于你亲生妈妈的事,不管你怎么处理,我们都是支持你并相信你的。”
最后是一个五彩斑斓的爱心表情包。
几乎是无意识的,她把语音又播了一遍,想听清楚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哪怕连吵吵嚷嚷的背景音也不想放过。
在某一秒,她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也没管是不是在外放。
只是想听一听…
眼前伸来了一只手,手里是干净的帕子。
立马按停了语音,叶明宜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开始掉眼泪。
甚至在男人纯色被子上晕开了好几处小水渍。
“我去帮你把吃的都热一热,手帕用完放在床头会有人收拾,下午我带你去医院。”见她没动,呆愣愣的,孟谨礼捏住了她的手腕,把手帕塞进了她的手中。
强忍住想摸一摸她脑袋的冲动,他站起了身,理了理起皱的衣摆。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地上坐了这么久。
“窗帘遥控在床头柜,窗是单向的。”
听着嘱托的话,叶明宜紧紧抿住了唇,把被泪模糊的眼神从手帕上移开。
医院?
他说的,是关妈妈在的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