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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事房在乾清门左手边,去早了碰上下朝出来的,冲撞了哪个王公大臣,命都不够赔的。

方荷忍着头上隐约钝痛,慢吞吞爬起身,套上去岁徐嬷嬷刚给做的棉袄,外头罩上墨绿旗装。

怕冷,又套了一层冬天才能穿的紫褐色比甲才下炕。

同样放慢动作,洗漱,梳头,收拾被褥……做完这些,隐约听见静鞭在前头响起的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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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上早朝了。

方荷根据原身的记忆得知,早朝得差不多一个时辰。

干坐着冷,也因着职业习惯,她瞧乱糟糟的耳房不顺眼,干脆起身,就着洗漱后还带余温的水,把耳房内打扫了一遍。

到差不多时候,方荷扭身出来耳房,沿着弘德殿的墙根,过月华门去敬事房。

要不是原身很怕她那姑爹,方荷怕性子不一样叫人发现,穿过来第二天,她就想去敬事房销假。

这时节京城天寒地冻,耳房的炭火二更就烧没了,墙体又薄,被窝里都不怎么好受。

在御茶房的小泥炉跟前儿,暖暖和和养着多好。

其实作为御茶房的宫女,销假找管事姑姑也行,管事姑姑会在月底跟敬事房说。

但原身的靠山徐嬷嬷没了,方荷不想坐以待毙。

原身就是因为姑姑过世,心下惶恐无依无靠,才会恍惚从台阶摔下去,没了活下去的心气儿,一门心思奔地底下找姑去,把记忆和身体扔给了方荷。

方荷这几日想得很明白,如果跟上辈子一样拼,凭她的本事,在宫里博个前程,不是不可能。

可二十二岁在宫里已经算大龄,在宫里一辈子都得往死里卷,还得共享黄瓜,她有点接受不来。

哦,就算共享,如果勾心斗角比不过,可能连一辈子都没有,随时嗝屁。

更不用提,要是她跟原身性格差异太大,说不准会叫人烧成灰。

她是被人一酒瓶子砸来的,指不定那边也成灰了,命小于等于一条,得珍惜。

上辈子方荷进了酒店服务行业,熬夜加班轮班是常事,八面玲珑是基操,开不完的会,卷不完的培训,差不多等于拿命换工资。

她熬够了,卷累了,赚那么多钱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这辈子她想换个活法儿。

她对原身的情况很满意,还有三年就能出宫,没什么存在感,可谓天然咸鱼选手。

老实苟到退休,多攒点银子,出宫寻个安分男人嫁了,生个娃,支个摊,也过过小富即安的快活日子……

*

愉快想着未来的方荷,穿过月华门,沿着左手廊庑,看到了敬事房的牌子。

往日敬事房人来人往挺热闹,但这会子不远处廊庑下立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太监,敬事房门口特别安静。

方荷瞬间反应过来,是康熙去隔壁南书房了。

平时康熙都在弘德殿处理政务,南书房只有些听令拟旨的翰林院文学侍官办差,随时等皇上召唤。

原身印象里,康熙极偶尔来了兴致,会过来南书房,跟翰林院的文官读诗作画,研讨学问。

她下意识抬起被刘海遮了一半的眉眼,心下有点好奇。

虽然拒绝共享黄瓜,但各路小说电视剧都鼎鼎大名的康师傅诶!

原身记忆中竟然没有康师傅的长相,只有各种料子的袍角……和尺码不小的脚底板子。

悄悄看过去,方荷只看到南书房紧闭的殿门,在守门太监看过来之前,她赶紧垂下脑袋,匆匆进了敬事房。

刚进门,就听一道阴柔的嗓音叠声问——

“嘿我说,你哪个宫的?做甚来?懂不懂事?怎的不吱声就楞往里闯,擎等着挨皮爪篱了是不是?”

方荷学着原身模样,怯生生福了一礼。

“谙达恕罪,御茶房方荷,寻乔副侍,伤愈销假上值。”

门里左侧桌前的太监撩起耷拉着的眼皮子,上下一打量,记起来了,这是乔副侍那便宜侄女。

太监脸上的刻薄神色略收了收。

“往后记着门口问安的规矩,乔谙达外库清点单子去了,你跟那儿站会儿等着。”

方荷还没习惯这动辄规矩的地界,但听人劝,小声道了谢,挪到了角落里规矩站着。

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她后脚跟都开始发麻的时候,乔诚带着干儿子进了门。

没用值守太监提醒,乔诚余光瞧见挺直身板低着头的瘦削身影,就认出方荷了。

他声音平静问:“好些了?”

方荷余光也瞧见便宜姑爹了,慢吞吞转过身福礼,头点得更低,声音也争取跟蚊子媲美。

“回乔副侍,奴婢好了,可从明日开始上值。”

乔诚抬起眼皮子,想打量方荷确认一番,摔着脑袋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不等细看,门外蓦地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敬事房廊庑下路过,引得乔诚干儿子和值守太监同时伸长了脖子轻嘶。

乔诚心下一紧,顾不得多说,“行我知道了,尽心些好好当值,没事儿你先回耳房,别在外头逛荡。”

方荷本还打算去膳房取早膳,但也听出那脚步声蹊跷,敬事房俩太监的反应也奇怪……

她心下一转,轻诶了声,垂着脑袋踮起脚往外走。

一出门,方荷根本不往日精门外的宫人膳房去,以走路最快的速度直冲月华门。

还没等她到门口,就听到身后隔墙传来‘嘭’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隐约的噼里啪啦碎裂声。

方荷心头微惊,稍稍扭头,余光瞧见一个脸上分不清血泪的小太监,被人架着胳膊拖出来,还自个儿捂着嘴,浑身都透露着绝望。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从心底迸发的冷意,叫她突然有了穿越的真实感。

第2章

乾清宫内,过年时刚换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曳,映着各处当值的宫人,他们安静中透露着压抑的神情格外明显。

方荷销假碰见皇上杖毙毓庆宫的太监,乃至将毓庆宫的奴才换了个遍的事儿,不出两日在前朝后宫就都传遍了。

甭管后妃还是王公大臣,都想知道皇上怎的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想方设法地打听。

虽没传出什么话儿来,可后宫的娘娘们这几日特别安静,一个往御前来送汤水的都无。

御前伺候的宫人们伴君侧,为着自个儿的脑袋,更伸长耳朵瞪圆了眼,想把这口瓜给吃明白,可惜宫规森严,瓜田迷离,到底没吃出个所以然。

方荷依着原主的性子在角落里咸鱼躺,隐约听了一耳朵,只知道太子坠马摔断了腿,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还训斥了孙儿一番。

前朝的事儿宫人无从得知,知道的梁九功和李德全嘴巴比河蚌还紧,但皇上短短两日功夫,御前有好几个挨打挨罚的,都瞧得见。

这叫宫人们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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