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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见方荷同样颜色斑驳的细弱脖颈儿渐渐梗起来,便没再说旁的。

梁九功已经捧着披风在一旁伺候着。

他拍拍方荷脑袋,道:“起来,叫梁九功送你回去。”

方荷不动,紧抿着唇,揉了揉眼,抬抬头,又揉了揉眼。

康熙:“……”她这副模样,装可怜真得叫人掌心特别痒。

“等朕请你?”

方荷酝酿够了情绪,眼睛被刺激地掉下眼泪来,抽了抽鼻子。

“您说过,您相当于奴婢半个阿玛,恳请万岁爷多为奴婢三思一二,若奴婢就这么出去,那不成乱……”

她捂着嘴,眨巴着眼睛,像刚发现自己说错话一样,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康熙脸有点发黑,站起身,似笑非笑垂眸睨她。

“朕叫人送你回去,自不会叫人发现。”

“或者朕叫人赏你一顿板子,叫人抬你回去,你这些担忧也就……”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怀疑万岁爷,奴婢再也不敢了!”她手脚并用,赶紧从温泉池里爬出来,往梁九功身边跑。

但等穿上披风后,方荷迟疑了下,还是没忍住问。

“万岁爷,那盒子落入了温泉池……”见康熙眸底生出一抹不耐,她轻咳两声,转了话头。

“……奴婢是否可以请个医徒来把把脉,若有算计,奴婢能为万岁爷试毒,是奴婢的荣幸,就是不知是谁送来的。”

康熙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先回去,过两日不起烧,再来御前伺候,到时再说!”

方荷遗憾地偷偷看了眼温泉池,垂头丧气跟着梁九功走了刚才康熙来时的那条路。

等看不到方荷的身影,康熙才忍不住笑出来。

这小东西到底怎么养成如此爱财的性子的?

这样的性子,也就宫里养得起。

李德全在一旁恭敬问:“主子爷,奴才叫人把水换了……”

“不必,去皇额娘那里。”

康熙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再泡温泉。

他到皇太后所在的延晖殿时,皇太后刚用完晚膳。

瞧见康熙,她特别诧异。

“皇帝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用过晚膳?”

康熙笑着打了个千儿,坐在太后身旁。

“还没,正好有些事儿想跟皇额娘打听打听,想着过来陪您用膳,只是路上耽搁了会儿。”

太后赶紧吩咐乌云珠:“快,叫人再备些晚膳,刚才我用的素烧鹅还有八珍鸡都不错,叫人再上一份儿。”

乌云珠出去后,见太后一脸疑惑,康熙看李德全一眼。

李德全赶忙从提盒里将温泉池捞上来的盒子取出,奉在眉心,小心呈送到桌上。

太后一见熟悉的酸木枝盒,脸色僵了下,但也没太紧张。

“怎么在你这儿?”

康熙失笑,无奈冲太后拱拱手。

“皇额娘要以儿子的名义赏人,好歹挑个好看点儿又沉得住气的丫头。”

“不然回头叫人知道,还以为朕什么人都往后宫里挑,指不定怎么笑话朕呢。”

“方荷不丑,只是黑……还没长开呢。”太后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反驳道。

她就是发愁方荷瞧着黑不溜秋,才想法子将南地进上来的南珠匀出一盒子,想叫小丫头好好养养。

康熙:“……”都二十三了,还要怎么长?

太后性子单纯敦厚,却也不是一点心眼子都没有,毕竟就算嫁在蒙古做福晋,也需要扛起一个部落主母的责任。

她笑问:“皇帝是想问,我为何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一个小宫女吧?”

康熙含笑点头,“儿子正是过来请皇额娘解惑的。”

太后干脆解释,“当年我初入京,你汗阿玛不愿再立博尔济吉特氏为后,与姑姑闹得很僵,孟古青也疯得厉害,你应当听人说过我的处境。”

康熙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世宗之过,其他人可说,他作为儿子却说不得。

但他确实听过,皇玛嬷为废后一事,一度跟汗阿玛闹得非常激烈,‘后宫不得干政’的铁令,至今仍在交泰殿立着。

当年才十三岁的皇额娘,被波及不少,险些在大婚第二日就被怒急的汗阿玛破了相。

还有个疯癫的孟古青,当时还没被送回北蒙,皇额娘处境可想而知。

“是乌林珠救了我,不止一次。”太后为人坦率,说话也坦荡。

“当年我吓得从宫里跑过,若被人拿来做文章,也许我也会被废掉。”

“只是我不如孟古青,我额吉和阿布身体不好,几个阿哈(哥哥)各有心思,若叫额吉和阿布为我奔波,怕会死在路上。”

“乌林珠以自己的风流韵事替我掩下了行迹,孟古青要烧死我,也是她救我,福临摔碎的茶盏,也溅到了她身上……我欠她太多,数不清,她的后人,我是一定要照顾的。”

康熙有些不解,“可据朕所知,那位老福晋在您入宫时,已经二十三……”

太后笑了。

“谁说女子十几岁就得出嫁,乌林珠姐姐值得众星拱月……”实际是为了多忽悠点冤大头上供。

“她当年就跟方荷一般年纪,方荷不也还待字闺中?我瞧她就不错。”便宜她这个儿子,给她做儿媳妇多好。

康熙半垂了眸子,遮住眸底的深邃,语气含笑,“难不成皇额娘要给她指婚?”

太后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只当年乌林珠耀眼,家世也好,偏你汗阿玛不厚道,要利用她来对抗姑姑,逼得乌林珠只能仓促嫁了那么个愚钝的东西。”

“幸好她后来想得开,日子还好过些,没留下什么遗憾。”

康熙:“……”是,只留下几个父不详的子嗣。

太后说这个,包括在主殿温泉送东西,都为试探康熙的心意。

“我先前在姑姑跟前提起乌林珠,姑姑说她不适合在宫里过活,我瞧方荷颇有些乌林珠的风采,你打算何时放她出宫?”

其实太后想在姑姑面前替乌林珠说好话,好为方荷留下做铺垫,也不知姑姑是不是知道什么,直接断了她的后话。

姑姑这两年病得愈发厉害,她不敢捅姑姑心窝子,给方荷送个东西都得拐道弯儿,不由得格外心疼方荷。

如果皇帝听姑姑的,也不想留下方荷,她少不得要替方荷多做打算。

康熙没回答太后的话,只笑道:“儿子听皇额娘的,您可想叫那丫头出宫?”

嗯?

太后突然抬头看向康熙,她这便宜儿子向来圣心独断,何曾听过旁人的。

她确实不够聪明,但她对旁人的情绪感知却不输康熙。

太后脸上突然闪过如同小女孩般的戏谑,见乌云珠带着人提膳进来,难得卖起了关子。

“得看那丫头怎么想,左右我是不许有人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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