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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什么离开他,她还活着,却从来没想过叫他知道?
不知她听见自己以贵妃例下葬的时候,可曾有一刻想起他心情如何?
康熙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思忖片刻,吩咐赵昌——
“现在你只需要盯好噶尔丹和漠西的王公们,什么都不必再查。”
“一切等朕回宫再说。”
赵昌心里隐约知道,皇上这是怕惊动太后,或者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会打草惊蛇,赶忙应下不提。
康熙赶在颁金节之前回了宫,章佳贵人已经在他归京前半个月顺利生下了十三阿哥。
所以康熙来给孝庄请安的时候,孝庄脸上带着格外放松的笑意。
“章佳氏是个有福气的,也不枉你宠着她,苏茉儿去瞧过了,小十三虎头虎脑的,太医说身子骨不比胤俄差。”
十阿哥胤俄刚过完三岁生辰,可能因为贵妃没了小公主后太过紧张,一直盯着奶嬷嬷和太医将胤俄眼珠子似的护着
胤俄又特别能吃,比大他近三个月的胤禟都高壮些,小牛犊子一样,瞧着就叫人喜欢。
如今宫里又出了个跟胤俄一样壮实的小阿哥,对信奉多子多福的孝庄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叫她高兴的事儿。
康熙脸上也露出笑意,他也愿意多几个更健康的儿子。
如此等胤礽继位,也有更多兄弟如福全和常宁一样为左膀右臂,是为强盛之象。
他不动声色笑道:“朕也觉得她有福分,如今她生了小十三,也算是有功,不如将她晋位为嫔好了。”
“她能生出健康的小阿哥来,必然也能养好小十三。”
孝庄闻言,脸上的笑淡了些。
“这不合规矩。”
“卫氏生了胤禩一年,才得封贵人。”
“选秀进来那几个家世不俗的,最高也才不过贵人位分,你封一个小选入宫的常在为嫔,叫旁人怎么想?”
“朕何必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左不过谁叫朕顺心,朕就多宠着几分就是了。”康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卫氏不曾在朕身边伺候过,其他人与章佳氏如何比得。”
“朕看章佳氏顺眼,早想着把延禧宫收拾出来叫她住,也能离乾清宫更近……”
“你糊涂!”孝庄冷着脸打断康熙的话。
“你私下里偏宠哪个哀家不管,可明面上总得一碗水端平了。”
“这虽是宫里,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你也该知道,但凡有那左了心思的,你将章佳氏捧上去,岂不是叫小十三陷于危险之中?”
她语气强硬道:“等到小十三周岁,封个贵人便也罢了,叫她依然住在永和宫便是。”
“为了小十三好,等她出了月子,就跟万琉哈氏一样,去大佛堂给孩子祈祈福吧。”
既然是祈福,自然就不能临幸了,甚至要带着小阿哥住在大佛堂的偏殿。
康熙总不至于到慈宁宫来幸人。
他垂着眸子,无奈笑着摇摇头,软下话头哄孝庄:“孙儿不过就是跟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罢了,怎么可能做出叫后宫不宁的事儿来,您这也是太小瞧孙儿了。”
孝庄蹙眉盯着康熙,康熙赶忙露出讨饶的神情,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叫孝庄重新露出笑意。
等康熙离开后,苏茉儿还调侃,“主子如今愈发跟小孩儿似的,一句话不对,说风就是雨,也就是万岁爷孝顺,否则怕是得叫您训哭咯。”
孝庄脸上的笑淡了些,“你既说我们祖孙俩相似,可曾见过皇帝这么快服过软?”
康熙不过是拿章佳氏试探她罢了。
苏茉儿思及皇上刚从北蒙回来,凑近孝庄小声道:“您是说……万岁爷可能知道方荷还活着的消息了?”
虽然太后自觉行事周密,也不曾亲自做过什么,但她从十三岁入宫,就相当于是被孝庄养大的。
孝庄想查出她都干了些什么,都不用亲自审。
只听乌云珠说了太后和塔娜的来往,还有几番问方荷的问题,孝庄就能肯定,那丫头没死,是叫太后给送走了。
既然方荷不愿意在宫里,她也乐得成全,趁机叫人把所有痕迹都扫了个干净,甚至连她都不知道方荷在哪儿。
即便玄烨试探出什么来,想要查,也无从查起。
她叹了口气,“由着他去吧,哀家虽说没多少活头了,可起码我还活着,就不会叫他再把人带回来。”
“那丫头说不准早就成亲嫁人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跟福临学,叫我到了地底下也不安宁!”
事实上,康熙确实对章佳氏无所谓情分不情分。
她足够安静,也从来不会作妖,与那混账无一处相似。
身为皇帝,他必须要让后宫安稳,以稳定前朝,宠幸章佳氏能叫他没那么难受。
他拿章佳氏试探太皇太后,并非为了试探能不能叫方荷回来,在他这里,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只为确定一件事,方荷离开,到底是皇玛嬷的手笔,还是皇额娘的手笔。
从孝庄对章佳氏的态度来看,她并不反对自己宠信章佳氏,只是不喜欢他一碗水端不平的做法。
思及皇玛嬷过往的手段和性子,如果她要避免自己对谁专宠,只会将人放到自己身边,而不是将人远远打发了。
康熙基本可以笃定,是太后所为,那就好办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康熙能做的事情,任孝庄手段再是强硬,总有无法触及的地方。
所以他才会等回宫后再叫赵昌去查。
他人在宫里,想要瞒住皇玛嬷的眼线,叫千里之外的人求助无门,只能据实以告,就容易多了。
康熙回到乾寝宫,就直接把赵昌召到了昭仁殿,吩咐他办三件事——
“派人阻断拉克申部落往和田和伊犁去的路,带上朕的手书,必要时可借察哈尔四旗之手,压下他们进的种马,叫拉克申知道是朕所为。”
“你亲自去找塔娜,告诉她,若她与去岁行刺御驾一事有关,朕会废除她所有子嗣对部落的继承权。”
“再叫人去札萨克图汗部,以太后的身份向右翼施压,这件事做得隐晦些,叫札萨克的女眷去找塔娜,明白朕的意思吗?”
赵昌跪地:“奴才明白。”
这就是要明火执仗地逼供了。
在夫家的部落受制于人,自己的子嗣可能会剥夺继承权,甚至会波及左翼和右翼之争的情况下,但凡塔娜还没病糊涂,就不可能再听太皇太后的吩咐。
康熙面色冷漠继续道:“还有,你私下里传令禁卫军,无论宫外送进来什么消息,只要是往后宫去的,都拦下来。”
赵昌隐约察觉到皇上隐而不发的怒火,态度愈发恭敬,迅速起身去办差。
除此之外,康熙再没做任何事情。
他一如往常那般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