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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压下心头的懊悔和难受,冷声吩咐——

“立刻给皇贵妃保胎,若皇贵妃有任何闪失,朕让你们全都陪葬!”

已经习惯了全家脑袋都挂在裤腰带上的太医,害怕是害怕,到底也习惯了。

其实方荷的身子还真没那么虚弱。

毕竟两个前朝御医世家的传人替她常年养着身子,两次月子也都被照顾得极为精细,她这一胎还算稳当。

怀孕前期少量见血是常事,她不过是因为长途奔波有些疲乏,胎象才会略有些不稳。

可太医们知道……皇上和皇贵妃不知道啊!

太医一是怕会出什么问题,他们把好话说在前头,那不是自个儿找死吗?

二就是因为先前被扣押的事儿了。

这会子除陆武宁之外的所有太医,都有种无言的默契,把皇贵妃的身子说的虚弱些,治好了皇贵妃的功劳,许是就能换这回平安回去?

反正只要他们保住皇贵妃的胎,就算其他大夫来看,也没办法肯定皇贵妃先前没有小产征兆。

所以这会子听到康熙的威胁,大家象征性地哆嗦了哆嗦,都紧着心神,赶紧开始商量给皇贵妃的保胎方子。

但本来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胤礽突然愣住了。

他记忆中好似也有差不多的场面,汗阿玛也是这么说的,是他四岁那年得天花的时候。

汗阿玛也是这般憔悴地日夜守着他,不管太医或乌库玛嬷来,还是有什么政务,汗阿玛始终握着他的手,不曾松开过。

他出了痘痒得最厉害的时候,汗阿玛就是这边替他轻吹,反复轻柔摩挲着他的手,给他力量。

那个时候,胤礽就感觉,汗阿玛只是他一个人的,他也只有汗阿玛就够了。

谁都不能抢走他的阿玛,包括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们,他们都有额娘,就他没有,这才公平。

后来,他六岁时高烧不退,八岁时因为荨麻疹哭得死去活来,都是汗阿玛握着他的手,支撑他走过来的。

可是随着他的长大,还有兄弟们的长大,朝堂琐事繁多,汗阿玛看到他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少了。

所以他不平,怨恨,渐渐成了痴,一门心思想要在汗阿玛面前证明自己依然值得他投注全部的爱……忘了长大。

他看不见汗阿玛对待他和皇贵妃的一视同仁,更看不到汗阿玛为他铺的路,给他的机会,替他擦的屁股,忘了阿玛也会因为他那些左了心思的执念受伤。

所以,这就是蓁皇贵妃希望自己看到的吗?

她用自己的孩子,来唤醒他对汗阿玛的愧疚,还有自己失去已久的清醒,以此为汗阿玛叫屈?

胤礽复杂看了眼方荷,这女人……待汗阿玛倒确实比寻常女子更深情些。

要是方荷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能汪一声哭出来。

她从上午就开始感觉肚子隐隐下坠,是以为要来大姨妈了,疼得不是很严重,也没其他地方不舒服,才敢故意吓唬人。

她不是为了吓唬自己啊!

听到太医的话,她实在没忍住,吸了吸鼻子,情绪起伏起来,止不住想哭的冲动了。

正紧张握住她手的康熙顿了下,微微挑眉看向方荷眼皮子底下咕噜咕噜转着的眼珠子,心里的焦灼和懊悔都僵住了。

这混账……是醒了还是装晕?

可思绪刚开始转动,康熙就见到方荷紧闭的眼角安静落下来一滴泪,随着鼻翼翕动,眼泪越落越多,连那泛着白的樱唇都被她自己咬住了。

康熙所有的念头瞬间清空,抖着手去替她擦眼泪,却被方荷偏头躲开。

就在这一刻,诡异的,父子二人心里竟都生出了差不多的念头。

不管方荷有没有昏迷,她因此事而有了小产征兆,康熙心里的懊悔和焦灼丝毫不比先前少。

他甚至有些想不起先前的自己为何会生出那般恶劣的私欲,只要果果一直陪着他,只要她好好地在他身边,就够了。

他早该认命了不是吗?

胤礽定定看着汗阿玛通红的眼眶,心里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他也有些想不起被汗阿玛乃至诸多名士教导的自己,为何突然变成了那样暴戾自私的蠢货。

明明只要他做好一个太子该做的事,就不会有今天。

他发疯到现在,注定会一无所有,甚至还想用自己的死让汗阿玛后悔莫及。

他到底在做什么?

太医很快就开好了方子,由梁九功和静好亲自去熬药。

得知方荷可以移动后,康熙立刻令人将方荷裹好,让人抬她回到了皇帐内。

胤礽的帐篷到底死过人,不吉利。

怕给方荷过了病气,康熙自己挪到了软榻上,让静好和梁九功仔细伺候着方荷喝药,擦身,换衣。

他这边就只留了个李德全贴身伺候着,除了吃药昏睡和处理前线政务外,其他时间都紧盯着方荷不放。

有时候太医进来诊脉,都有种蓁皇贵妃才是皇上,软榻上那个才是皇贵妃的错觉。

方荷本来没昏迷,只是心里难受,自责,也生气,一点也不想跟康熙说话。

喝了保胎药后,因为里面有安神的药材,她倒是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近十个时辰,她再醒过来,就发现吃了药以后的康熙看起来却好像快死了一样,更憔悴了。

胡子拉碴不说,眼皮子也肿着,狼狈得叫人心酸,躺在她身边,连呼吸都若有似无。

她顾不上对康熙微妙的迁怒,小心翼翼伸手过去在康熙鼻翼下试探了下,感觉到微微的气流,这才松了口气。

她现在肚子里又揣了货,太子还没被废,无论如何这狗东西都不能出任何事儿,否则她也没活路了。

梁九功端着煨好的银耳燕窝羹进来,见到这一幕,略哽了下。

皇上本来在软榻上,见皇贵妃迟迟不醒,实在不放心,确定疟疾好了些后,就挪了回去。

梁九功眼看着皇上一会儿试探一下皇贵妃的呼吸,硬是熬了一宿,一炷香前才撑不住睡过去。

皇贵妃这一醒,竟也是差不多的动作,这两位祖宗真的……活该是两口子。

见方荷看过来,梁九功赶忙笑着凑上前,放柔了声音小声替主子爷表功。

“蓁主子可感觉有哪儿不舒服?万岁爷守了您一夜,才刚睡着,您若是有哪儿不适,或是想吃什么,做什么,只管跟奴才说。”

“万岁爷说了,叫奴才们跟伺候他一样伺候您,您可万别跟奴才客气。”

方荷被梁九功这快赶上夹子音的温柔给激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真的不适合这么说话。

可她没工夫吐槽,也顾不得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只摸着腹部紧张问——

“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蓁主子别担心,太医说您只是胎象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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