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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要出水来,终是一根一根地收起了手指,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我去了前线打仗,你该嫁的是老子!”

他不甘心地抵着她的耳廓,阴恻恻道,逼着她回忆,“表妹,你都忘了吗?”

“是。”玉昭闭上了眼,涩声道,“我没忘……”

听到这三个字后,谢岐突然顿住,阴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愣怔。

“我没忘。”玉昭闭着眼,一行清泪从浓密羽睫滑落,慢慢濡湿了一片,“和你在一起的一切,我都没有忘。”

谢岐愣了一瞬。

有这么一瞬,他难得的失神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情悲意切的女郎,一动不动。

片刻后,讥笑不屑的神情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好一个没忘……”他冷冷嗤笑。

“你的不忘,就是我在边关苦寒之地苦苦熬着、在我生死未卜之时,转眼便嫁给了别的男人为妻;你的不忘,便是我家破人亡、孤身一人的时候,连你也要弃我而去,甚至远远躲去了幽州,与我此生不复相见,表妹,这就是你的不忘?是吗?”

玉昭在他的一声声质问里无言以对,掐紧了手心,翕动双唇,半晌才轻轻道,“……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但我说的……都是发自真心,不管你信与不信。”

“那你是为什么,”谢岐死死盯着她,几乎是吼出声来,“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在心里疯狂地大喊,想要疯狂地质问她为什么不肯等他回来,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为什么。为什么。

他积攒了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要一个答案,脑子里甚至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隐隐滋长,如果她对他说她其实是有苦衷的,他说不定……说不定。

……他说不定。

……说不定会原谅她。

只要是她说出口,他想他愿意试着去理解她的苦衷。只要她能够回心转意,他想他是可以原谅她的。

哪怕她是为了生存逼不得已,虚情假意地骗他。

反正都被骗过一回了,也不差第二回 了,不是吗?

只要她肯服一次软,哪怕只是委身于他讨得他的欢心,假意表现出来的很后悔、很在意。

他想,他也许,或许,会当作过去的事一笔勾销,试着原谅这个让他一败涂地、一次次伤心欲绝、让他痛极恨极的的女人。

谢岐死死地盯着她,一张俊美面孔阴沉不定,呈现出痛苦又纠结的复杂神色,既希望她接下来能说出他想听的话,又希望她最好永远什么都不要说。

他等待着,纠结又绝望地等待着,等待着对她的宣判,也是对自己的。

然而,楚楚可怜的女郎只是紧闭双眼,潸然泪下,一双羽睫泪凝于睫,“……对不起。”

“对不起。”

她重复着这句话。

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谢岐皱紧眉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渐渐地,俊美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阴戾和扭曲。

他拼命忍住想要死死摇晃她的冲动,想要发疯,想要大叫,想要杀了这一张永远清冷又无情的脸,但他更多地是觉得深深的无力和挫败,可笑自己刚才那愚蠢不可及的想法。

他松开牙关,低低地笑了一声,听起来尖锐又怆然,直起身子,慢慢从榻上起身,伸臂一把挥倒了床边的铜铸雕花烛台。

在尖锐刺耳的声响中,他下了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五年前。马球会。

王玉楼侧头看了一眼谢岐,又想到刚才情景,内心微微一惊,狐疑道,“飞蘅,你……莫不是看上了我家表妹了吧?”

谢岐哼笑,那张意气风发的俊美侧脸微微扬起,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我看上了又如何。”

王玉楼俊面微变,没想到他竟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震惊了好一会,才缓缓道,“……飞蘅,别闹。”

“我这表妹确实才貌双全,善解人意,可是她以前的身世……你不是不清楚。她够不上你们侯府的门楣,也不可能给你做妾,这门亲事我们王家可不敢高攀,你还是……算了吧。”

谢崎当时只是笑了笑,不置一词。

他心想,这有什么打紧,只要是他看上的人,就算是有了夫君嫁了人,他也能把她给抢过来。

他是这么想的,后来也是这么做的。

老侯爷那时的身体便初现端倪,子承父业,过了冠礼之后,他便开始正式初掌军务,一点一点把谢家军的基业传承下去。

终归是年少心性,少不了急功近利的毛病,有的时候业障太深,一闭上眼全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的脸,久而久之,总是因为头疼而睡不好觉。

于是每个月初月末,他便去清风寺里找高僧大师坐禅问道。

某次他在菩提树下打坐时,便又一次遇见了她。

若说上一次的清风寺会面是意料之外的巧合,这次却也同样是不期而遇的惊鸿一瞥。

听了大师唠唠叨叨几个月的禅道,他心里多多少少也信了些缘法。冥冥之间,他也觉得他和她实在是有些缘分的。

不然怎么会在这红尘万丈之中,偏偏遇到了她?

他禅心已乱,干脆弃了坐禅,随着那道轻柔的身影而去。

她孤身前来,身边只带了个看上去不甚伶俐的小丫鬟,虔诚地往香炉插上香火,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对着佛祖拜了几拜。

她拜的是弥勒佛。未来之佛。

谢岐静静瞧着。

拜完之后,他看到她由小丫鬟扶起,又对一旁的小沙弥说了些什么,小沙弥满脸慈悲,闭目合十阿弥陀佛,引她去了内室,谢岐知道那里是寺里供奉长明灯的地方。

他识相地不进去打扰,聪明地选择了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悄悄地躲在拐角处,期待看到她见到自己时惊吓又不知所措的神色,就像是个初怀情事的毛头小子,满含着即将与她见面的欣喜,一边看不上这样的自己,一边又忍不住这样去做。

果然,他成功截到了她。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她花容失色的一张芙蓉玉面,那双瞪大了看向自己的黑黑眼睛,活脱脱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儿,他越看越欢喜,愈发觉得刚才的行为真是太对了。

他一路送她下山,轻快地垫着脚尖,与她并肩而行,偶尔快步几步,再慢慢正着身子倒走回来,始终围在她左右。一颗心简直比那脚步还要轻快几分。

他想方设法与她说了许多话,但是今日的她有些蔫蔫的,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他说一句,她便回一句,有的时候干脆就什么也不回。他看出她似乎有些心情低落。

他本能地不想看她这幅神伤目光,绞尽脑汁想要逗她开心,目光一转,瞥到了腰间的玉佩,于是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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