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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顿住,他低下头,浅勾着唇角,一双沉敛的眼中带了些笑,微涩,但语气还是维持着一贯的低沉、冷淡:“哭什么?”

妹宝抹掉眼泪,小声说:“世叔好高。”

梁鹤深怔住。

妹宝个子不高,大概就在南方平均线上,具体数值梁鹤深丈量不出,从他这一角度看,能看到妹宝卷卷翘翘的睫毛,光洁莹润的鼻尖,还有软嘟嘟的脸颊……

往下,婚服按照她的要求,改成了小高领,裙摆纤长,依然是优雅、知性的鱼尾款式,其实妹宝或许更适合俏皮、可爱一些的蓬蓬裙?但要顾念梁鹤深的情况,只能放弃那种浮夸的裙摆。

右肩照旧是落着一尾麻花辫。

看习惯了,又过了好几日不见,竟看不出从前的土气,反倒品味出一种返璞归真的烂漫。

视线一顿,落在她眼角的泪水上。

差点没忍住,伸手过去。

周遭的人把视线递上来,只看一眼,又赶紧收回。

妹宝搀扶着梁鹤深在玫瑰花瓣上走,更确切的说法,其实是梁鹤深带着妹宝在玫瑰花瓣上走,每一步都缓慢、沉重又小心,浓郁花香弥散着,在太阳下荡进了心里去。

最后,梁鹤深在一个位置站定,他指了指:“就在这里,明天,我会走到这里来接你,然后走到那个位置去。”

他又指了下轮椅的方向。

妹宝点头,婚宴流程和注意事项,司仪已经跟她交待过了,现在她有些恍惚,只看见梁鹤深葱白如玉的手指指了指这,指了指那。

“来。”梁鹤深伸出手,“练习一下。”

妹宝不知道要练习什么,只是看着他伸出的手,就下意识地扶了上去。

梁鹤深抽出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妹宝浑身一颤。

梁鹤深垂眸看她:“害怕?”

妹宝拼命摇头,摇得头晕了,看见梁鹤深笑了笑。

他的手宽阔而瘦削,妹宝的手被他的手掌包裹着,能感受到那坚硬的骨骼。

还很凉。像从冰窖挖出来的玉石。

梁鹤深温声说:“明天,是要这样牵着走的,原本是我托着你的手……总之,你提前适应一下我的速度。”

妹宝说好,两人缓缓走回轮椅处,梁鹤深看着是有些累了。

妹宝红着脸问:“明天,亲吻吗?”

这样美好浪漫的露天婚礼,电影里都亲,还是法式热吻。

妹宝看过的电影不算多,大多都是隔壁邻居李银泽偷偷带着她看的,两人会借口外出采风,实际上是溜去了秘密基地,后来他学业繁忙,这样偷摸享乐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情窦初开的少女,因为那些缠绵悱恻

的表白和拥吻,夜里总会浮想许多。

梁鹤深正要坐回轮椅,闻言,弯下的腰直起来,像是突然想起那么一件事,思索片刻:“如果有人起哄,可以演一下。”

“演?怎么演?”妹宝真诚地眨了眨眼。

梁鹤深牵着她的手没松开,微微俯身,脸颊在她的颊边贴了下,温热的气息蜻蜓掠水般掠过她的唇角,隔着一毫之距,掐着微妙的分寸感——点到为止的逗弄,一时兴起而已。

男人醇厚的味道骤然降落至妹宝的鼻尖,是很温润雅致的木香,可她还没反应过来,梁鹤深已经坐回了轮椅,继而松开了手。

妹宝低头凝望自己空荡的手心,浑身滚烫如焚,尤其脸颊、耳根和脖颈。

第12章

男女之事

这样暧昧的一幕,落进妹宝父母眼中,就不是那么脸红心跳叫人感动了。

彩排结束,阿妈踟蹰半晌,还是不顾阿爸反对,在一隅茶室找到梁鹤深。

窗明几净,午后的阳光格外静谧。

茶室幽静,此时只坐了梁鹤深一人,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是一棵铅灰斑驳的古树,如今只剩满头嶙峋枝条和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树影从明亮的窗格折射进茶室的白墙,与檀木架上一盆兰花相映成趣,勾勒出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门被轻轻敲响,阿妈在外温声喊了句“梁先生”。

梁鹤深听出声音,说了声“请进”,握着手杖准备站起来迎客。

阿妈进门,忙摆手让他不必客气。

两人都坐下。

梁鹤深给她斟茶,茶香氤氲着,灰白的絮状云雾浮动在他清隽矜贵的脸庞,那双眉目一抬一落,他什么话都不必说,气韵自在了。

抛开下半身的残缺不谈,这是一张阮家做梦都不敢染指的脸。

阿妈却不敢细看。

梁鹤深递去茶杯,抬眸笑说:“伯母有话?”他的语气一贯温和,带笑时如春风温柔,不笑就掺杂些与己无关、与世无争的淡漠,而此时,又氲着一层面对长辈时的敬重。

阿妈坐得拘谨,双手落在膝盖上搓了搓,最后鼓起勇气与他直视:“梁先生,我家妹宝,您知道的,我家妹宝今年刚满十八岁,生性单纯,不懂感情,尤其男女之事,她知之甚少,这方面……还得您多、多体谅包容。”

梁鹤深维持着笑容,没做犹豫,点头说好。

仅是对他“梁先生”的称谓,意思已经足够明确,再接一个“十八岁”,梁鹤深什么都明白。

阿妈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措辞不当,害怕说得过于委婉,反倒让他误解,做出什么“天理难容”之事,咬咬唇又说:“妹宝还小,有些事可以不急,您……”

话音戛然,阿妈让他平静的注视扼住了喉咙。

“我明白。”梁鹤深莞尔,接过她的话,“嫂子不用担心。”

——他改了对她的称呼。

言尽于此,阿妈端着茶杯一口饮下,稍稍压了下内心的惶恐,随口找了个托辞撤了。

这天除了彩排没有别的安排,隔日就是婚期,新娘在凌晨就得起床,准备梳妆打扮,没有多少睡眠时间。是以,短暂的午休后,妹宝和阿爸阿妈准备回酒店了。

乔舟去停车场取车,梁鹤深出来送客。

下午阳光淡去很多,天空滚了一片白云来,将蓝天遮出了清灵逸动的层次感。

梁鹤深忽然问了句:“身体还好吗?”

音量很轻,但并不柔弱,刚好只能被身边立着的妹宝听见——阮家爸妈站在前面的路口。

妹宝疑惑地垂下眸,对上梁鹤深抬起来的视线:“乔舟说你在博物馆晕倒了,是我安排不周,没考虑到旅途行程太满。”

“不是的。”妹宝急道,“不是行程的问题。”

妹宝嘴笨,想解释晕倒的原因,但又不敢解释,她骗了梁鹤深已经不止一件事,明天就是婚期……过了明天,一切再无转圜余地时,她会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梁鹤深收回视线,眸光落在葱郁的草地上,他的手以一种从容随意的姿势放在腿上,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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