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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疯狂的盛年,哪里经得起小妖精这样撩拨?

色彩缤纷的电影和漫画,还真是没白看啊。

妹宝咯咯笑,回眸瞥见透过窗纱的明媚暖阳,决定大发慈悲放他一马,捞起外套披上,从腿上翻身而下。

往年的除夕,妹宝不说满山跑,但肯定不在窝里赖着,先去给爷爷拜年,再去给阿爸阿妈拜年,三个哥哥挨个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说不说不重要,压岁钱必须到位。

有时也和李家兄妹一起,去镇上买烟花爆竹,然后勾结一帮同龄人去炸山炸水。

玩得欢脱了,依稀能从她脸上看到从前的笑容,妹宝在人前总是灿烂明媚、欣欣向荣,像旷野里被风拨成浪涛的草,一眼生机勃勃的绿意,完全盖住了底下被烈火灼烧过的枯褐疤痕。

可她的那份快乐浮于表面,随风淌过,也能现出压在草场上的顽石。

这年除夕不同往日,早餐之后她就黏在了梁鹤深身上,像个小跟班,亦步亦趋,发誓要守护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梁鹤深哭笑不得,但只能随她而去。

说是不让父母兄长欺负他,结果她才是欺负他最狠的那个。

妹宝带梁鹤深去攀老宅的栖山阁,在北院,毗邻祖宗祠堂。

宅内唯一一幢三层建筑,四敞,一、二层藏书,也放了些蜀锦蜀绣,顶层做远眺、休憩用。

梁鹤深不是不能上楼下楼,但肯定比正常人走得慢,北城出行哪哪都有电梯,他在这方面锻炼得少,可惜妹宝很有耐心,非要搀着他慢慢往上。

梁鹤深不愿意驳她好心情,汗津津地攀到顶,竟然比一场床笫/运动还累人,抬眸,才知道她的小心思。

往北,极目远眺是连绵雪山,阳光洒出一片金顶,与湛蓝天际分明,东西坐着巍峨群山,一边树丛绿意盎然,一边早樱缤纷羞赧,往南,是纵横交错的田,是银龙盘桓的路,是千家万户的烟火。

妹宝懂不懂享受生活,梁鹤深拿不准,但阮家老祖宗肯定是懂的。

不同于这幢楼阁外观的雍容贵气,里面其实很简约,甚至是空荡,只中央放了一张桌,一张椅,往北的平台上放着一张绣架,木料都不劣质,是实打实的珍稀实木,造型和颜色看着土拉八几有些丑,其实是价格高昂的黄花梨木,笔笔精雕细琢。

妹宝解释说,这是她学习的地方。

她说着便坐去栏杆边,上半身扭了小半圈,胳膊挂在栏杆上,那一圈美人倚的宽度刚好够人躺上去悠哉睡个觉。

梁鹤深在她身边坐下,也转过身去看。

彼此静悄悄的,什么也不说,只是左右看着这片景。

——好像烈火灼灼和硝烟轰鸣的过往都被封冻在苍茫雪山下,罪责和苦痛都在两壁的青峦粉蕊中被镇压,剩下的只有从容的愉悦,以及可被期许的明天。

然而转眸,妹宝逆着风,发丝纷飞而起,镀着清冽的金光,疏疏遮着宁静的轮廓,她的眉眼沉浸在和煦的阳光下,那双眼睛明亮、天真,但……分明藏着雪山的苍白,藏着旷野的寂寥,藏着碎樱的柔弱。

梁鹤深眉心微蹙,心里有块地方像是被拧紧的一片布,起皱、闷痛。

他第一次意识到,妹宝并不似她表面那般拥有纯粹的、简单的、无忧无虑的快乐。

-

阮家老三午后到家,放了行李就往东院跑,扑个空,阿爸说妹宝住去南院了。

“怎么住南院?南院都多久没住人了?还能住人吗?”他皱眉嘀咕着,往南院走,目之所及一路荒芜,墙角还挂着蛛网。

这不是阮家平素的待客之道,

阮玉宝扫过一眼便知道,这是爷爷、阿爸阿妈在逼梁家那位世叔,让他气急败坏,最好把满腹怨气通通撒在妹宝身上,好让不谙世事的小家伙哭哭啼啼、灰溜溜地回家来。

只是,目前看来似乎是适得其反了。

南院空阔,梁鹤深在屋内小憩,醒后便倚在床头,越过大敞的门看妹宝。

妹宝躺在廊下背单词,两条腿支起来,交叠着,上面那条晃晃荡荡,小册子盖着脸,嘴里叽里咕噜念叨,时不时举起来看一眼。

阮玉宝贼一样矮着身子踱过去,在妹宝耳边笑出音的同时,抬手拿走她遮脸的小册子。

两人同时开口:

“干什么呢?”

“三哥!”

妹宝惊喜地坐起身。

阮玉宝随手把小册子往廊椅上一丢,抬起双臂,自然而然把宝贝妹妹拥入怀,情绪上来了,抱着她转几个圈,裙摆跟着男人稳健有力的步伐开出一朵艳红的喇叭花——这是妹宝最喜欢的娱乐项目之一,因这,她也爱穿裙子。

停下后,妹宝坐回椅子上,伸手去捡小册子,被长手长脚的阮玉宝抢先,他顺势坐到她身边,翻了翻小册子,侧眸,一脸惊讶:“你在背单词?”

“对,我要参加高考!”妹宝仰着脖儿,骄傲地说,说着就去抢他手里的册子。

阮玉宝僵住了,任她抢走:“你?高考?”

妹宝嘟起嘴巴,丢下小册子,钻进他怀里去挠他痒:“你什么表情?你不相信我?”

阮玉宝被她挠得从廊椅上摔下来,两人趴地上打滚,男人哈哈狂笑,最后双手合十求饶。

——多大年龄的男人了,像个毛头小子不识体统。

梁鹤深蹙眉,扶着床沿站起身,刚要迎出去,脚步又僵住,跟扎了个钉子一样,钉子不仅扎在脚上,还扎在眼睛里,扎在心里。

居然又跟那儿演起了兄妹情深的戏。

消停下来的两人暂时和好,阮玉宝侧脸,手指点了点,唇角弯着,眼神含笑示意。

妹宝摊开手心:“压岁钱呢!”

“好家伙,你问老大老二要过了?”

说着,阮玉宝盘腿坐起,左右口袋各摸了一圈,啥也没摸出来,他摊摊手,耸耸肩,无奈道:“没有。”

妹宝小嘴一翘。

“啪!”阮玉宝在她眼前拍响手掌,嘴唇一咧,“当啷当啷”——他还自己配音,一颗闪闪发光的蓝钻系着银色细链从手心里掉到妹宝眼前。

她眨眨眼:“这很贵吧?”

“拍卖会上看到了,神秘又低调,感觉你会喜欢,就买下来了。”阮玉宝解开扣头,给妹宝戴上,“还有一对配套的耳环和一条手链,没揣身上,在行李箱里。”

“谢谢哥哥。”妹宝坦然道谢,毫无顾忌收下了。

阮玉宝宠溺地摸摸她的发顶,侧脸,又点了点:“嗯?”

妹宝犹豫一下,凑过去,刚要吧唧上去。

梁鹤深掩唇,狠狠“咳咳咳”了一嗓子,边咳边走出房间,兄妹之间的“浓情蜜意”被打断,妹宝起身向他跑去:“世叔,您嗓子不舒服?”

梁鹤深眉心紧蹙着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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