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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一年半载。”

梁鹤深沉默着,连表情也很沉默。

妹宝移开视线,才终于找回点勇气:“项目会授权给工作室,如果展出效果好,不可避免会有商业合作,我作为创始人,也不能把所有工作都推给师兄师姐,所以也可能会……”

梁鹤深悠长地叹声气:她要再理直气壮一点多好,那他就会彻底怀疑是自己强势、独断,因为自卑而太敏感。

距离小满还有三个月,就算四舍五入她也不过才二十岁……他二十岁时又是怎样的?有她那样乖巧、懂事吗?

没有!他二十岁时目中无人、任性妄为,还捅下了塌天篓子。

可是,可是他该怎么办?不是不想陪她,不是不肯陪她。

工作重要,家人也重要,这句话如何不是在诛他的心?

可是他能做什么?跟去她身边,成为她的累赘,让她看尽他懦弱无能的一面吗?

哪怕要经历那烦死人的安检,墨城,他还是毅然决然跟去了。

但整整七天,未得一夜好眠,去医院做检查,医

生看过报告,直接建议他去精神科。

精神科?梁鹤深完全愣住,不过很快就清醒认命,开始积极接受治疗,最后所有的希望以一天一夜的高烧告罄。

他闭上眼,漆黑的眼底就是爆炸火光,耳边就响起撼天动地的轰鸣,他无可抑制地出很多汗,头痛、心悸,甚至许久不曾发作过的幻肢痛也变本加厉来折磨他了。

他想起妹宝来,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害怕。

医生说,他这是患上了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叫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患病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治疗,发展至今,已经转为慢性病程,极有可能终生不愈。

——可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得了这种怪病,又哪里想到要去治?

而这怪病,从他回国的那一刻,又自己好了。

这不是命运捉弄又是什么?

他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妹宝,妹宝会因此留下来吗?是出于爱,出于责任,还是出于同情?无论因为什么,他都真成她的绊脚石了,他做不到那么卑劣可耻。

梁鹤深心乱如麻,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宁静,柔和一笑:“所以你是说,你要周游世界,常驻国外了?”

妹宝心虚地眨了眨眼:“哪有?您别冤枉我好吗?当然不可能一年四季每天都在国外啊!还有师兄师姐在呢!我只是负责其中一个主题而已……”

师兄师姐?所以姓秦的也会去咯?对,他当然会去!毕竟来日方长,朝夕相处,他和妹宝在一起的时间简直多得可怕啊!

梁鹤深陡然想起那夜,秦淮远那嚣张至极的话,那胜券在握的笑,好不容易修复的理智再度崩坏:“那个包藏祸心、两面三刀、蛇蝎心肠的男人也去?”

妹宝眉棱一挑,愣住:“啊?谁?”

梁鹤深抬指敲敲桌,竭力装得无所谓:“姓秦的那个。”

妹宝如坐云雾:“您是说秦师兄?秦淮远?”

梁鹤深笑说:“你还有几个姓秦的师兄?”

妹宝默了几秒,像在认真盘查“嫌疑人”名单:“确实只有他一个。”

梁鹤深轻笑出声,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总之绝不是轻松的调子。

妹宝盯着他,恍惚中看穿他的全部心思,于是站起身,迎着他疑惑的目光,走去他身边。

习惯成自然的动作,梁鹤深摊开遮挡的手臂,回应一个迎接的姿势。

无声对视间,妹宝顺势坐去他腿上,脊背微曲,低下头,柔软的手掌捧着他的脸,缓慢温柔摩挲着。

她的掌心有点凉,但像烙铁烫在他的五脏六腑,梁鹤深实难控制地心动,从头到脚浮起一种细细密密的紧绷感,甚至有些疼,哪里疼?不知道,就是闷闷的,疼得喘不过气,快窒息。

妹宝唇角一弯,笑了,很甜的一个笑。

如春风,悄无声息的,就把寒冬的冰雪消融。

在他心里,化出一汪明澈见底的湛蓝湖泊,如宝石熠亮耀眼,也似她的眸,深深的,把他看得长出一双无形的手,拨开了一片笼罩心头的浓雾,拨来了一缕暖入心底的阳光,什么桃花、梨花、杏花,五颜六色的沁人芬芳,瞬间就在这烟雨蒙蒙的注视下,绽开了。

“对。”梁鹤深笑了下,抬起手,掌心圈起她的手背,坦然认了,“我舍不得你,也吃这种没有道理的醋,你怎么既是甜的,又是酸的?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世上还有如此奇妙的存在,除了你。”

妹宝想笑,笑不出,很艰难,因为她认同他。

——他说出来的话是一口糖,喂进她嘴里却变成惹泪的酸。

“我也舍不得你,未来一段时间,我的确没办法经常陪着你,但秦师兄,我可以对天发誓,他只是师兄,过去、现在、未来,都只是师兄,我遇上的是你,又怎么还会喜欢别人?”

因为带了些隐忍的哭腔,妹宝的声音难免变得更加软糯,像一朵雪白棉花糖,散发出一股勾引人犯罪的甜香,他想咬一口,想咬……想吃,想深深陷进去,被棉花糖紧紧包裹。

但此时此刻,这份心猿意马显得邪门。

梁鹤深忍住情动,说:“那只是你现在的想法,你以前难道不是也觉得,我只是你的世叔?”

“那怎么能一样?”妹宝耸耸嘴巴,傲娇道,“我从有记忆时起,就知道我是要做你老婆的,所以我连办家家酒都不会做别人的老婆。”

“……”梁鹤深呆住,然后“噗嗤”一笑,暗叹他真的好没出息,又快被她三言两语哄好了,“小骗子!”

他轻轻揉她脸颊:“你明明说过,年满二十,就要跟我毁约退婚。”

妹宝移了移视线,抿抿唇,有些惭愧地说:“您不喜欢抛头露面,爷爷又不给我看您的照片,我都不知道您长什么样,万一很丑呢!又老又丑的,我……”

梁鹤深手指又挪去捏她鼻尖:“还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小骗子!”

妹宝不说话了,梁鹤深探着脖子仰头,手掌握着她的后脑勺往下,再也忍不住,亲吻她。

很甜。

喉头滚动,眼泪溢出眼眶,是幸福的,是安稳的。

梁鹤深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真的很可笑,怀里的宝贝姑娘,是一轮甚至还没见过他的人,就义无反顾跨越千山万水来找他,把他照亮的,傻乎乎又勇敢乐观的太阳。

他怕她离开,怕她不要他?可是太阳东升西落不是很正常的吗?她离开便离开,他追上去不就好了?

秋,何况还是深秋……距今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一定能治好那个怪病!这世界上,迄今为止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缠绵悠长的一个吻,结束后,妹宝双颊晕红,连带头皮都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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