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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飞一样快。

姜敏不由止步,掉转马头回去。远远便见男人仍是那样倚着——搞不好已经冻傻了。这冷的天,但凡脑子清楚,早走了。

姜敏斥马靠近,“喂——”便俯身凑往近前,鞭梢拍一拍男人肩膀,“虞青臣。”

男人肩膀后缩,是一个躲避的动作。

姜敏道,“你府上人在何处,我可命人知会他们来此处接你回家。”

男人不答。飞雪飘零中,姜敏分明看见男人湿透的发梢已经凝出一层薄霜,“过来。”她说,“我带你回去。”

男人终于动了,黑发的头慢慢向后仰,冰雪颜色的面庞呈在姜敏面前——男人眉目乌黑,应是在冰雪中浸得久了,仿佛也下过一场大雪,寒沁沁的。

“过来,我带你回去。”

男人终于道,“殿下……五……五更……了……”他冻得厉害,吐字跟番邦人学话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姜敏稍觉意外,“你认识我?”她只站了这么一会便觉寒冷,何况男人衣衫单薄,“还不到五更,你先回去。”

“五更……到……”男人道,“殿下看我……不……不是……好好……殿下……要践诺……”

姜敏此时方知他口里的殿下根本不是自己。稍一琢磨便知首尾,“赵王说你在这雪地里到五更不死就救你爹?”难怪脱成这鬼样撵出来。此事已经荒唐到了一定程度,便骂,“你疯了。”

“到……五……五更……”

到个鬼。自家亲姐做这等丧良心的事,姜敏不能不管,探身握住他手臂,只一触便觉僵硬如铁,冷得瘆人——再冻上一时三刻,这人必定死在此处。

姜敏道,“跟我回去。”

“五更……到……到了?”

姜敏此时才听懂原来是个问句,“是,五更到了,你还没死,走吧你。”

话音方落,男人膝上一沉,身体瞬间有千钧重,姜敏加三分力攥住,“虞青臣!”

男人手足发僵,已经失去反应。

姜敏臂上发力一卷一带,将男人拖上马背,挟着他往虞府疾驰。男人被马匹颠得头痛欲裂,奋力抓回一丝神志,“去哪里……让我见……赵王……殿下要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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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敏携着他纵马,男人脑袋就搭在她膝畔,声音虽然极微弱,却听得清白。姜敏暗道你心心念念赵王殿下现在只怕已经醉死在温柔乡,忍不骂,“蠢货,白送一条命。”

男人睁不开眼,他不知身之所在,不知身往何处,他只知道一切都在失去控制,走向一个地狱一般的结局,拼出最后一丝气力尖叫,“去哪里——让我见赵王殿下——虞府上下二百条性命——让我见她——”

第18章 有趣

姜敏正自策马,马背上的男人突然挣起来,竟不知哪里生出的气力,手足挣动,浑似条离了水的活鱼——马上狭小,再挣下去必定摔下去。姜敏忽一时戾气横生,抬掌重重拍在男人颈后。

男人一声不吭昏死过去。

姜敏带着他又走了一程,耳畔不知如何尽是男人昏死前绝望的呼喊——虞府上下二百条性命。二百条性命就打发他一个人出来,连个接应的都无,眼下如此狼狈,带他回去,虞府未必有人有闲心管他死活。

姜敏四顾一回辨明方向,拨转马头驰到御街旁一处布店门外。叫门无人相应,姜敏懒怠再找地方,拔出佩剑一拨一挑除去门栓——屋里没有灯,灶炕冰冷,魏钟不在。

姜敏原想把这人交与魏钟便回去,眼下只得留下。将男人掷在地上,牵马去后院——后院是一个极大的马场,圈着数十匹神驹骏马。姜敏寻个空槽口给坐骑添了料,又去后头抱两块圆木走回去掷在炉中引燃。

慢慢火烧起来,驱走侵骨寒意。姜敏坐着烤一时,回头看向昏死的男人——男人连姿势都没动过半点,先时怎样掷在地上,眼下仍是怎样,死了一样。姜敏掷去火镰,走去攥住双足将男人拖到离火近处。

炉火烧得旺,屋里温度迅速升高。男人身上凝固的冰雪融在地上,又飞速烤干。男人慢慢恢复知觉,头颅挣动,不住辗转。他应是难受至极,昏沉中手足挥舞,手臂便往火膛上撞。

姜敏忙攥住。

男人猛地睁开眼,姜敏猝不及防便望进男人黑琛琛的眸子里。男人盯着她,目光慢慢下移,转向被她握着的手腕。姜敏如被火灼,连忙松手,走去后头提炉吊子过来煮水。

回来时男人已经爬起来坐直,缩着身体蜷在墙角,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姜敏道,“看什么——我是你救命恩人。”

“救命?”男人缩着,呼吸又急又重,“恩人?”

“是。”姜敏把炉吊子悬在火上,“不是我带你回来,明日中京府尹收敛冻骨,你便是其中之一。”

“冻骨?”男人摇头,“不会的——算命的说我命硬,轻易死不了。”

“你不是命硬,你是t命好——”姜敏哼一声,“若不是遇上我,赁你多硬的命,逃不过冻死。”

男人道,“若不是命硬,怎么能遇上小姐?”他说话时收紧身体,怕冷一样蜷作一团,自言自语道,“不怪他们一定要我去——谁有我命硬?”

“去哪里?”

男人不说话,慢慢开始发抖,仿佛只一个瞬间便抖得跟筛糠一样,便低下头,面庞死死埋在环起的臂间。静夜里除了炉火偶尔一两下噼啪声,便是男人齿列撞击的格格声。

姜敏走去往柜中取一领棉袍掷过去,“你穿这个。”

“不……不用……”男人的声音闷闷的,一动不动,自顾自抖作一团。

姜敏看一时,拾起棉袍搭在他身上。男人哆嗦一下,慢慢仰起脸,姜敏此时才见他满面泪痕——发抖不是寒冷,竟是因为失去控制的哭泣。

姜敏怔住。

“何必救我——”男人道,“索性冻死在那里,才是各得其所。”

姜敏皱眉。

“我冻死在安乐坊,她就不能不管——”

“谁不能不管?”姜敏打断,“赵王?”便冷笑,“她不管又怎样?你这样的再冻死十个八个也是白搭,赵王至多被申饬两句。”

男人怔住,一双唇抽了风一样哆嗦。

“留得青山在。”姜敏把自己的手炉塞在他掌中,“这地方还算暖和,你感觉好些再回家。”

男人攥着手炉,滚烫的热意从掌心涌入僵冷的心口,在那个坚硬的壳上用力撞一下,柔软的血脉曝于人前,尖锐的疼痛直冲胸臆。男人终于无法克制,双手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姜敏哪里经过这等场面?僵滞地看一时,匆匆说一句“我去烫些热酒”,避去后头。足足过一盏茶工夫才敢回来,男人魂不守舍地坐着,怀里死死抱着手炉,眼神发直,盯着足尖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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