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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又道,“有单独的上房院落,陛下今日好生歇歇。”

姜敏点头,一马当先引众人入驿站。果然见四下里有数进院落,足够一支卫队打尖。最里间僻静处隐约灯火,是一进小而精致的院落——是上官居住的地方。姜敏看一眼齐凌,“你随我来。”便打马往内院去。

齐凌尚未动作,人群中一骑越众而出,便跟过来——竟是虞青臣。众军校见状无不侧目,虞青臣倒跟没看见t一样,低着头只顾散马前行。

姜敏皱眉,见他虽然放马由疆,动作却一板一眼,像被什么控制的偶人一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到皇帝身边。姜敏心中一动——这人必是累得神志不清,只听见她说“你随我来”四个字。

齐凌紧张地看向虞青臣,忽一时福至心灵,圆场道,“臣还要在外头安排大伙儿打尖吃饭呢,就由虞待诏伺候陛下。”

虞青臣没什么反应——应当说除了姜敏的声音,他都没有反应。姜敏道,“随我来吧。”便策马往内院暗影中去,虞青臣一声不吭跟在后头。

入内院姜敏勒马减速,转头见虞青臣跟吃醉酒一样,身体在马上左摇右晃。她索性不吭声,男人纵马越过她仍不停往前走,眼见这人就要撞上廊柱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姜敏道,“还不停?”

男人如梦初醒,猛地抬手收缰,四顾一回不见众人,只有姜敏一个人在数丈之遥,“这是……到了?”

“嗯。”

男人“哦”一声,“陛下休息,臣告退。”翻转身下马,慢慢地身躯倾倒,便往马下摔去——

姜敏心下一沉,纵马疾掠,总算男人双足被马蹬绊住,斜斜挂在马上,才没叫摔实。姜敏俯身探手,一把攥住男人手臂,将他拉起来。

男人喘着气伏在马上,半日侧首,“臣……失态了,臣这便告退。”

“虞暨。”

男人居然没有说话,一心一意专心爬下马,站直了一揖到地,“陛下歇息吧。”

姜敏乘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他,“虞暨,你闹够了?”

第34章 橘子

虞青臣低着头,保持着俯身做揖的姿态,黑暗中身影好似凝固一样。

姜敏道,“闹够了就去拴马。”说着从马上一跃而下,缰绳掷在地上便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拴了马回来,我有话问你。”

此处驿站应当住过许多大官,屋舍极为精洁。齐凌先时过来已经排布过,刚打扫干净,又起了炉子。只是原本要齐凌还要跟进来安排食水铺盖,被虞青臣半路插一杠,眼前只有一间空屋子,什么都没有。

姜敏除去斗篷,走去把炉中炭火翻一翻,添数块炭,烧得更旺一些,便往外走。刚到廊下便见黑暗中一个秀长的身影慢慢走近,姜敏站住。男人立在廊下,“陛下,马栓得了。”

姜敏不答。

男人低着头静候一时不听她言语,抿一抿唇道,“陛下何事问臣?”

“忘了。”

男人轻声道,“陛下连日劳累辛苦。若无吩咐,臣不打扰陛下,这便……告退了。”

“你去哪里?”姜敏不等他回答又问,“虞暨,你可知你此行差事?”

男人怔住。

姜敏道,“待诏,待天子命。随侍朕躬是你的职责。你为待诏,此行五日,无一刻随侍朕躬,你不知反省罢了,今日变本加厉,怎么——这便是你的为臣之道?”

男人猛地抬头,瞬间一张脸涨作通红,嘴唇哆嗦半日没能挤出一个字。他自觉委屈难当,眼下却无一字占理。心下一半冤屈一半激愤,只能凝固一样呆立原地。

齐凌带小校入内,远远便见君臣二人一个立在廊上,一个侍立廊下,气氛极其僵滞,“陛下,这是——”

姜敏见小校抬着食水被褥等物,便道,“里头收拾两个床铺——今日要拟送回中京旨意。”

小校道,“是。臣等这便给陛下和虞待诏安排。”便抬着东西流水介入内铺排。

虞青臣梗着脖子道,“臣职责所在,不必为臣预备床铺。”

“不给你预备,让你半夜三更出去吵扰大家休息吗?”

“臣可为陛下在此静立守夜。”

齐凌见君臣二人剑拔弩张状,忍不住插口,“连日行军劳累不堪,若不十分紧急,陛下不如缓缓,待明日入城?”

姜敏不答。

齐凌看一眼站着的男人,“虞待诏也累得不轻。陛下还不知道吧——”

虞青臣厉声道,“齐凌!”

“我是正三品军职。”齐凌嘻嘻笑道,“虞待诏应当唤我齐大人。”又向皇帝续道,“陛下不知,虞待诏今日两回差点从马上跌下来——好在魏昭就在一旁,不然定要出事。”

里间众军校出来。姜敏吩咐,“都回去吧,今日朕不与众军一同吃饭——同大家说都吃饱些,明日过午拔营入城。”

这是今晚能放心睡觉的意思。齐凌大喜过望,“陛下体贴臣等。”便带着小校一溜烟跑去传喜讯。

姜敏瞟一眼廊下的男人,“进来。”便转身入内。里头分内外收拾出两个床铺,桌案上有热腾腾的饭食,红炭炉子里煮着茶,甚至还摆了应季的瓜果蔬食,虽然都是寻常物,但对于行军数日只有肉馍吃的人来说已是稀罕至极。

姜敏倒一盅茶。男人入内,跪下道,“请陛下吩咐。”

“吩咐什么?”

“旨意。”男人道,“请陛下吩咐。”

“先吃饭。”

“陛下,臣数日渎职心中愧悔难当,实在没有脸吃饭,求陛下现在就吩咐臣。”

姜敏正要拾箸夹菜,闻言随手把竹箸拍在案上,“你当真不知好歹?”

男人梗着脖子,砰地一声重重磕一个头。姜敏盯着他看一时,“好,那你去拟——旨意给内阁赵仲德。”

男人爬起来到窗边书案前跪下,取封折展开铺平,舔笔悬腕静听。

姜敏道,“措辞你来拟——三个意思,内阁同辅政院冲突朕已经知道了,自会去信约束辅政院三司都督。命他拿出宰辅涵养,不许为小事发作。”

她这边说着话,那边男人已经走笔如飞。

“第二件,内阁都是谋国老臣,眼下应当以战事为重,若再为小事搅扰,一例处置。第三件,你在信中说辅政院三司各自为政的事朕知道了。”姜敏停一停才道,“朕回京前,由林奔代辅政院宰辅,命他约束三司。”

男人停住。手腕悬悬停在半空,狼毫蘸饱了墨的,久无动作墨汁凝聚,沿着毫尖滴下来,啪地一声打在折上。男人被浓黑的墨点眩得头晕目眩,“林奔为辅政院宰辅?”

“怎么?”

男人沉默,许久另取一只封折,铺平了另外书写,这一回动作很慢,一笔一划勾勒得极其慎重。足足用了一顿饭工夫终于按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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