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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俱各打着密密的封条。姜敏道,“今日既然述功,另一事一并了了。此为废帝时所存卷宗,记录朝事定策议论诸事,废帝既死——当一火焚之。”
定策议论就是皇帝做各类决策时各位大臣的发言,原本是没有对错的,可那位皇帝不仅自己成了废帝,还跟当今皇帝打过一场——这里记录的东西简直就是众人的百官行述,记录在册的黑历史。
当真一把火烧了,此后便再无人知晓——许多人隐秘地松一口气,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殿外架起一个火堆,点燃火焰,箱子瞬间陷入火海。姜敏站起来,“回去勤谨当差——都散了吧。”便往后走。刚转过后殿,身后疾呼——
“陛下。”
姜敏站住。
魏昭气喘吁吁冲过来,扑地便跪,“陛下庇佑之恩,臣铭记在心,臣为陛下——愿百死不辞。”
“起吧。”姜敏便往里走,一直到一清湖畔,众臣连影子都看不见才站住,“你既来寻朕谢恩,便是你自心知,以你之功不值千户。”
魏昭一滞,“既如此,陛下何故——”
“你同虞青臣为手足之亲,他的身份在那,述不得功,便都与你了。”姜敏道,“他只得你一个亲人,朕总盼你们相互扶持。”
魏昭心下冰凉,双唇发颤,半日挤不出一个字。
姜敏道,“你去蔚州是朕的意思,离京后好生作为。”不等他谢恩便自走了,去南书房。南书房外等候陛见出京的官员立了满院。姜敏逐一见过,勉励一二,便已近黑。
回凤台虞青臣竟还睡着,面目焦灼,不时辗转,极难受的模样。姜敏走去坐下,掌心贴住男人前额,男人在她掌下慢慢宁定一些,头颅沉倒又睡过去。
徐萃走进来。姜敏道,“孙勿看过了?”
“是。”徐萃道,“说是累坏了,煎了极重的安神药——命务必睡上一日。”
姜敏点头。她这一日亦是劳累过度,自去洗浴,回来挨他睡下。男人有所觉,睁眼定定地看她,手足并用攀附上去,前额抵在她心口,又睡过去。
姜敏拢着他,二人连体婴儿一样一同陷入沉眠。再醒时满室漆黑,犹在深夜,便见男人双目清亮,正隔着黑暗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
“你——”
男人猝不及防,回避地垂下眼皮,身体却依附过去,双唇贴在姜敏耳畔,“今日大朝议,我却高卧一日……求陛下信我吧,我仍是有用的。”
“日后有你劳累的时候,今日没什么。”姜敏道,“你都料到了,就是魏昭——封得高了。”
“陛下不应如此。”
“我总记得魏昭为了给你偷药被条壮汉按在地上打。”姜敏道,“你难道不报恩吗?”
男人难堪道,“我欠阿弟的,我自会处置,怎能叫我拖累陛下——”
“你不是我的人么?”姜敏扑哧一笑,便俯身吻一吻男人深锁的眉心,“你既是我的人,你欠他,便是我欠他。”
男人还未感受欢喜,便被更大的恐惧和酸涩完全吞没,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什么都能没有,陛下——只求你别离开我。”
第61章 扁食
旨意下发数日,众人从封户的争吵中清醒,才发现内阁和辅政院变动极巨——辅政院有了正经宰辅,内阁去二入一,新入的次相还是当日废帝宠臣。
这事放平常必要被弹劾到头秃,然而众人在可议论时被自己的封户吸引注意,又有封千户的魏昭集火,期间还有不知哪里放出来的百官行述的消息勾着——最后总算焚毁了。等想起虞青臣一事时时机已过。朝议结束皇帝亲口说“再有议论,降等使用,无可降者,罢官”,谁还敢多言?
居然便叫虞青臣轻松入阁,接替许婉儿为次相。内阁二位次相都是皇帝在燕郡的亲信,如今突兀的来一个废帝宠臣。但皇帝有话,没有违逆的理。许婉儿心中不满,不敢多说,只僵着脸草草做过交接,礼也不施,扭头便走。
上官这么个态度,下属自也一样。许婉儿是文事次相,虽然比武将温和,却更加讲究风骨,所辖二学士四参政要么出身大族,要么皇帝燕郡旧部,自有依仗,无一个好相与。
内阁在鸾台治事。魏昭特意起个大早交过差事,同共事们话别,都说过话往内殿寻虞青臣时,已至饭时,进门便见虞青臣独自一人坐在案边翻阅卷宗。
“阿兄这是在看什么?”
虞青臣抬头,“你来了——入夏雨水不断,怕已成灾,我寻了历年雨雪志记载,做些预备。”便道,“过来坐。”
魏昭走近俯身扫一眼,“这等事体何不命参政初阅,再命学士小结,阿兄再看?”
虞青臣一笑,并不答话。魏昭心知肚明,便道,“寻常人无法罢了,阿兄有陛下作依仗,何不立威?敢以下欺上,给些颜色——再不肯听,撵出内阁便是。陛下这么疼阿兄,必定依着阿兄的。”
虞青臣慢慢敛了笑意,“这话休要再说。为臣者当守臣子规矩,你此去蔚州治事难道亦要时时挂着陛下恩宠?”
魏昭不答。
虞青臣又道,“总把陛下恩宠挂在口边,叫人轻视我们不算什么,连累陛下声誉,我们成什么?”
“我?”魏昭怪叫一声,“我有甚么恩宠?”
“你越过刘轨,同常斯明将军同封千户。”虞青臣道,“常将军何等人?围歼契合部三万众,又擒杀刘奉节——你与他同功,难道没有陛下恩宠?”
魏昭满怀怨气不好同他说,拢起笑意,“罢了,当日若不是阿兄定要留在中京,陛下未必用我,哪有今日——我全托阿兄的福。”便道,“午时了,我陪阿兄出去吃饭吧?”
虞青臣稍t一迟疑。魏昭道,“阿兄难道还要回凤台?我刚看许婉儿入宫寻陛下辞行,阿兄此时过去撞上,不是叫陛下为难么?不如与我同去。”又道,“阿弟此一去蔚州,不知何日是归期,阿兄难道不陪我吗?”
“如此——咱们走吧。”便收拾卷宗。
魏昭站着,等他起身一同出去。二人出鸾台,魏昭道,“阿兄上值,不好去远——就去平康坊吧。阿兄久不归,不知平康坊有一户煮的好扁食,酸香可口,再烫一壶酒,甚美。”
平康坊是虞青臣府邸所在,同皇帝当日燕王府所在未央坊隔待相对——确实近便。虞青臣点头,“使得,只我下午还要上值,酒就不陪了。”
“阿兄恁地扫兴。”魏昭想一想又道,“今日罢了。明日我做东,请内阁众人一同吃酒——一则作别,二则阿兄借这机会,同众人亲近。”
“作别倒罢了,亲近却是多余。我既入阁为次相,难道依靠他们同我亲近来立足?”虞青臣倨然道,“总要叫他们知道魏肃公传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