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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沉甸甸的烦躁淤堵在心口,印央却再次看似无关紧要地倚靠上门框,没心没肺地调笑:“栾总一贯处事果决、主见十足,还需要我来给你拿主意?”

栾喻笙背对月色沉默着。

清癯的身子深陷高背轮椅之中,难掩憔悴疲态,却罕见地,流露出了真诚。

他仿佛自甘扒净了衣服让印央审视,轻撩的唇角拢一丝凄然:“我想听听。”

他语气清浅:“你的想法。”

“我好像……”印央抱臂,低头盯着脚尖轻笑,“不是能给你建议的那种身份吧?”

抬眸,她神态随性地望向他:“既然我们离婚了,我们就切割干净,不该彼此干涉,栾喻笙,你的情感生活,我不会,也没资格插手。”

随感应灯一同熄灭的,是他眼底星星点点的期望。

还不够清楚吗?

栾喻笙已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见谁、他将交付一颗心给谁,她通通可以旁观。

而他密切关注她身边的风吹草动,随意一位接近她的异性他都能当成假想敌,连她和别人聊天聊久了,他都嫉妒到发狂,在妒火中悄然烧成焦炭……

他就像个笑话。

“好。”廊灯应声亮起,栾喻笙喉间挤出的字,带着撕磨声带而成的艰涩,可他面上云淡风轻,冲着印央淡淡地微扬下颌,“进去吧,披头散发的。”

印央拢湿漉的长发,下意识想追问的“所以你就去相亲了”,脱口而出却成了一句:“女生洗完澡不都这样……”

深邃眼眸与她沉沉地最后对视一次,栾喻笙低垂眼睫,握着手柄的右手操控轮椅动起来,他勾手腕,轮椅旋转了九十度,向电梯间行驶。

“栾喻笙!”印央跟着前迈了一步。

闻声,电动轮椅瞬间停下,像在等她变卦似的,他蜷缩的右手急忙撒开手柄,侧转脸颊。

“你……”印央踢踏着拖鞋慢慢靠近,站在轮椅后面,眸子在眼眶滴溜,片刻,轻吐一口气,问道,“你……一个人回去?不让护工来接你?”

“……”

栾喻笙扭过头去,深深阖眼,将满目的失望关在眼帘里:“不劳印小姐费心。”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前推手柄,栾喻笙驾驶电动轮椅快速来到电梯间,前后轮子在大理石瓷砖上划下歪歪扭扭的轨迹。

这栋公寓没有无障碍电梯按板,常规的电梯按板对栾喻笙来说有些高,他松开手柄,借着抬右肩的动作来提起右臂,细瘦的手臂重如盾石。

他咬牙发力,侧颈努出蜿蜒凸起的青筋,屈起手肘,晃动右手向前向上,用小指指节去够按键。

一下、两下、三下……

次次落空。

一只瘫手不是控制不好精度,偏离按键碰上墙面,就是因为力度过轻而只碰个按键的皮毛,栾喻笙始终无法成功地摁下电梯向下的摁钮。

气喘吁吁间,栾喻笙瘫废的右手打起了摆子,细白的手指好似弹钢琴似的戳动掌心,力不能支,大臂忽地脱力,右手荡着秋千垂落轮椅扶手外侧。

“呼……呼……”

栾喻笙气不接续,累的喘粗气,印央的视线烫得他心口溃烂,流出叫作“溃败”的脓液。

呵。

不自量力。

栾喻笙仰头无声苦笑,都无法独自乘坐电梯的废人,竟妄想让她醋海翻波。

蓄了些气力,栾喻笙再次闭气卯力,甩动右臂去摁电梯按钮,然而一只纤纤玉手轻捉他的手。

汩汩温热包裹他蜡白蜷曲的手指。

“护工呢?魏清呢?他们不来接你?”印央秀眉皱起,将栾喻笙的右手拢在手掌心,她捏着他的瘫手送到电梯按板跟前,助他用指节戳亮了按钮。

眉间簇一团忧心,她没撒手,问:“他们在楼下等你?”

“与你无关。”栾喻笙冷言回应。

“我陪你下去。”

“不必。”

盯着电梯门目不斜视,栾喻笙口气冷硬,耸动右肩,挥舞右上臂挣脱了印央的拢握。

印央的手垂在睡裤裤缝,不自觉地抓了抓空气。

待电梯到层,栾喻笙操控轮椅往轿厢内驶去,咔一下,电动轮椅的小前轮却被门槛拦住了去路。

他的身子猛地一怔,立即加大力度去推手柄,那不比婴孩强几分的腕力,愣是将手柄推到了底,马力开大,可小前轮像陷入沼泽上不了岸。

轮子卷起门缝中的尘土,他碎裂的自尊漫天飘散。

两厘米不到的细窄缝隙,俨然是“残障”与“健康”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的破碎她纳入眼底,心口好似跟着裂了道缝。

印央绕到轮椅后面,说俏皮话缓解气氛:“栾大总裁难得光临寒舍,小女子必须隆重送行呀。”

手刚搭上手推柄,她便被一声低喝制止:“回去!”

栾喻笙喉音嘶哑。

他梗着脖子,颤抖的下唇染上苍白,如濒临凋谢的花在风中一吹即散。

印央只得松手,一声轻叹融进夜色。

痛楚与羞愤肆无忌惮地将栾喻笙侵蚀,他疯癫似的猛晃手柄,然而无论是前进还是倒退,他固步不前,电梯门开开合合,夹着他的轮椅。

倘若说还算体面的逃离是他仅剩的遮羞布,那么此时此刻,他被剥得片甲不留。

终于,栾喻笙累到没力气跟自己较劲,他萎靡不振地仰头,后脑摔进头枕。

“生气了?”印央问。

伸手挡着电梯门,让门不再来来回回地挤栾喻笙的轮椅,她接着明知故问:“因为我没有阻止你去相亲?”

“呵。”栾喻笙哼出轻细的一声笑,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我和印……小姐……两不相涉,既然是……无关的人,我又何必……生气?”

印小姐、印小姐……

叫得生分,还有又酸又恼的怨气往外溢。

因喘气而讲得断断续续,栾喻笙却仍如不败王者一般掀眸,冷睨印央:“印小姐……未免……太自作多情。”

楼道突然陷入沉默。

视线焦灼间,印央望着栾喻笙忽地开口:“栾喻笙,你别去相亲。”

栾喻笙瞳孔微扩:“……”

从她口中听到了梦寐的话,可他徒生凄凉,是她看他一介瘫废困囿于电梯,寸步难行,她对他的自讨没趣施舍了好意,才这么说的吧……

“印小姐说违心的话的天赋真让人钦佩。”栾喻笙吞下苦涩,竖起冰冷的围墙。

他再次操控手柄试图脱困,前轮骨碌碌转出火花,但他依旧进退两难。

就在此刻,栾喻笙蓦地感觉一道力道接管了轮椅的驾驶权,轮椅向后稍稍一倒,卡在缝里的前轮顺利拔了出来,而后,前轮稳稳落地。

“既然电梯都不放你走。”

印央轻快的声音响在栾喻笙的耳后,高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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