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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口呼吸,尊严便被破穿一个洞,凉风灌进胸口,时不时,小腹还传来咚咚水响和咕咕肠鸣。

护工窸窸窣窣地在他身上操作着,他全然无觉。

视、听、嗅、触。

他被全方面地凌迟。

还好……

他让她回避了。

今晚,他不想再让她目睹他的无用。

位高权重又如何?

人人敬他惧他又如何?

他栾喻笙,还不是个连冰面都上不去的瘫子,是个连屎尿都不知的废人,是个没人打理他,不出三天,就会憋死渴死烂死在床上的残废……

借由赶她走来维持重残者的自尊,而这自尊,是孔洞斑斑的一扇破布,他还要逞强披身。

而后,栾喻笙被护工搬来抱去、沐浴更衣,他闭眼假寐,仿佛装睡就能显得不那么悲惨。

沐浴露清香飘逸,他的发稍随着每道呼吸而散发清爽劲香,可他仍叮咛:“藤条多加两枝。”

即便,空气中的异味已消遁。

他不愿她回来,被他的肮脏染污哪怕一丁半点。

*

护工按照栾喻笙的吩咐,给香薰又添了两枝扩香藤条,然后给栾喻笙进行每晚的睡前按摩。

“栾总。”护工细瞧栾喻笙的小腿,“您的小腿有点淤青,我给您上点药吧?”

许是昨日泡温泉时磕着碰着了。

另一个护工一边活动栾喻笙另侧的腿脚,一边接话:“栾总,谢医生前两天刚给您开了化瘀消肿的药膏。谢医生说是国外的最新技术,药效好得很……”

“怎么不早说?”

栾喻笙闻言睁眼,眼神又沉又锐:“找个女员工,去把药膏送给印央。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做护理,正好让技师用手法给她上药。”

两名护工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您也没问啊!

他俩向来不敢过问栾喻笙的生活,更不敢乱打听,因此,两人并没听说印央滑冰摔伤了。

“好的,栾总。”护工去医药包里翻找药膏。

“等等。”栾喻笙出声打断,沉眸闭闭睁睁,“不用找人了,扶我到轮椅上。”

“栾总,现在吗?”

“我不想说第二遍。”栾喻笙声色冷硬。

等她做完护理,他和她一同去私汤房,一个人浸浴难免无聊,他陪陪她。

如此心想着,栾喻笙被护工推着抵达了SPA间,却得知印央的护理大约在三分钟前就已结束,估摸着她去了私汤,他和护工便乘电梯去到一楼。

电梯缓开,忽高忽低的对话自远处飘来。

栾喻笙只偶尔拾得几个词,但他一秒辨别出,其中一个音色属于印央。

另一个,是男性的嗓音。

栾喻笙敛眉,压低眼皮。

他厌恶任何男声和印央的声音混一起。

不等护工来推,他用下巴前推口控杆,控制轮椅匆匆碾过电梯地坎,轮子前颠后颠,颠歪了他没系束缚带的双腿,两膝并拢歪倒向一边。

上半身被一条横在胸口的束缚带捆着,倒是坐得端正。

电动轮椅的细微机械声淹没在越来越近的争吵中,栾喻笙不声不响地停在最近处的拐角,掩在墙体后面,微转脸颊,将听力最大限度暴露。

哼,他倒要听听。

大半夜的,这孤男寡女的在闹什么。

——“因为阿佑这两年回国……收一收你的被迫害妄想……你当时差点和阿佑结婚……我从来不是你的假想敌……少在我这撒野……”

护工惊得目瞪口呆,更加不敢吱声。

巨大的信息量如蜂群乌泱泱地往栾喻笙的耳内横冲,他在不敢置信中理清了来龙去脉。

他的大哥和同性有长达数年的地下恋情……

他的前妻竟然曾有可能成为他的大哥嫂……

呼吸愈渐短促,栾喻笙的脑袋死死抵着头枕,背叛感,化作无形的绳索勒住他的咽喉。

“印央,我真羡慕你,为了钱就可以和不爱的人结婚。”

栾喻笙一瞬呼吸悬停。

黄子彻的话继续清晰地纳入他的耳畔:“你选择栾喻笙结婚,是因为阿佑只能给你钱,而栾喻笙他既能给你钱,还能给你爱。”

为什么……

她没有否认?

瘫脚哆哆嗦嗦地踩着脚踏板,栾喻笙忙用右手去摁压,二次痉挛的痛,让他的青筋自脖颈爬到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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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屏息拼命地听,渴求听到她的否认。

“和不爱的人结婚”,指的一定是栾哲佑,而并非也是他吧?她爱他的钱,但一定也是爱他的人的吧?和他结婚,一定是对他存在爱情的,对吧?

一定是的吧?

是吧?

可栾喻笙却迟迟,等不到印央一句反驳的话。

痉挛蔓延至全身了,他也只等到了她满不在乎的冷笑:“少拿你的为爱奉献来要求我。既然看我这么不爽,那你去把一切告诉栾喻笙,随你便吧。”

为什么……

她没有否认?

黄子彻前面的质问她都一一呛回,可为什么偏偏这一句,她不替自己辩驳?

为什么不说一句,她印央是爱他栾喻笙的?

为什么?

因为真的……不爱吗?

重锤敲打他的心,胸口塌陷似的疼,脉搏抡起鼓锤重击耳膜,他满脑子嗡嗡嗡,眩晕让他瞳孔稍显涣散。

痉挛的幅度变得猛烈,双腿在空中弹跳,足底僵冷,挂在包子似的瘫脚上的拖鞋险些甩得老远,护工快要摁不住栾喻笙,轮椅咯吱咯吱叫。

回……

去……

眼见暴露在即,栾喻笙机械地一下一下扭转脖子面对护工,无声做出口型。

他眸光重新聚焦,眼底霎时卷起狂风骤雨。

廊灯晦朦迷离,他笼于灯下冷戾阴骘,恐怖如斯。

护工头皮发麻,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推着摇摇欲掉的栾喻笙冲回了客房。

束缚带一解,栾喻笙便烂泥一样往下溜,两个护工着急忙慌地抬他上床。

身子接触床面的一瞬,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他整个人抽搐得犹遭电击,痰音混浊,出气长进气短,咳嗽憋在胸口,蹬着一双怒气熏天的眼。

衣摆上卷,露出震颤的腹部(软)肉,像有人对着果冻在吸,月夸下渐渐丰腴。

等了三分钟,二次痉挛止不住,护工只得给栾喻笙打一支抗痉挛的针剂,又给他拍痰。

平息后,他如同一块被撕碎的纸片,快要散架,鬓角淅出的冷汗打湿了枕巾。

栾喻笙望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隐藏在怒火之下,更深更压抑的情绪——

恨与绝望。

他明明那么那么爱她。

印央进门与他对视前的0.01秒,他都满目含恨。

*

“我吹完啦。”印央关上洗手间的门,手指作梳子,理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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