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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信,只有短短几句话:

二爷,我恨你!

我会带着对你的恨意投入江河,任水流带着我的尸身回到家乡。

今生,来世,永不再见!

……

岭南,关宜小城。

春日细雨霏霏,由青石砌成的小城淹没在雨雾中,街道狭窄而曲折,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屋舍,屋顶覆盖着青瓦,偶尔几株桃花、木棉花从院落中探出头来,或粉或艳的花瓣随风轻舞,落在青石板上,铺就一条**。

清晨时,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与远处山峦间缭绕的薄雾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天际与人间的界限。

美则美矣,只是到处都湿漉漉的,墙上湿,地面湿,屋里也很湿。

不过,再湿的天气也挡不住人们赶往城郊南风馆听曲品茗的热情。

南风馆是三年前突然回乡的孤女穆明微,与另一位女子合伙开的。

穆姑娘家曾经也是这里赫赫有名的大户,后来被上面犯事的亲戚连坐抄家,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从此便销声匿迹了。

穆明微被押解进京时才八岁不到,如今十五年过去,家乡早已物是人非。

她之所以选择回来,是因为她清楚记得,当年全家被押送走的时候,附近邻居和小城里认识的人,大家都来给她们鸣冤求宽恕。

这个小城不仅仅是她记忆里的故乡,更是给过她温暖的人间避风港。

好在,回来后也还是有许多年纪大点的人知道她,人们很少恶意讨论她的过去,也不介意她曾为乐籍女的身份,只是单纯地欢迎她,为她能平安回来感到开心。

那一刻她便知道,她选对了!

“莫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一个五十多

岁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向南风馆门前举着伞排队的莫谦问好。

莫谦是关宜县的主簿,平时都是跟在县令屁股后面忙得脚不点地,今日在这里看到他实属难得。

莫谦赶紧拱手回礼:“裴老先生早!我听说,这南风馆里,只有每旬的第一个休沐日能听曲,这才早早来排队,晚了怕是没位置,老先生也是赶着来听曲吗?”

裴老捋着胡子摇头:“我对那歌儿曲儿的不感兴趣,只是近日九丫头又炮制出一种茶,说是用新会产的柑果,去其果肉填塞熟普后多次晾晒干燥而成,名曰‘青柑茶’,据说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之效。我这老身子骨,一到这湿漉漉的季节就浑身不自在,特地来尝尝这新茶,看是否能缓解一二。”

莫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青柑茶?这倒是新鲜,我因公务繁忙一年也来不了一次,且都是慕明微姑娘琵琶之名前来,倒没怎么注意这里的茶,若真是如老先生所说,如此新奇的茶,我今日倒定要尝一尝。”

裴老笑道:“那是自然,你若光听曲可真划不来,不说这新出的青柑茶,去年那一盏‘桂花龙井’便让我回味至今,可惜九丫头说桂花没有了,不然我天天都要来喝的。”

莫谦点头:“其实我每次来也会点一盏茶,可惜那明微姑娘的琵琶声一起,我便连自己姓名都忘了,哪里还记得茶是什么滋味呀,哈哈哈!”

两人正说着,那边南风馆也终于开门了。

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南风馆内一股淡淡的茶香飘出,叫人闻着便身心舒畅。

门口一男一女两个十四五岁的堂倌迎接众人,领着大家有序入内。

南风馆是一座小小的两层小楼,整体用原木搭建,未经过多余雕饰,却自有一股清雅之气。

前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种些花花草草,十分精致。

小楼大堂宽敞明亮,中央摆放着数张木桌长椅,四周点缀着绿植盆景,堂上一面淡彩屏风,画着美人荔枝图。

屏风前则是一个精巧的茶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具和茶叶,一个身穿藕荷色襦裙,梳着单螺髻,脸上有少许雀斑的明媚女子正在茶台上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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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右手边木梯可到二楼,上面设有两个雅间,通透宽阔,入眼便是外面的雨景与竹林。在此处听曲品茗,便又比别处增添了许多诗意。

整个南风馆只设了八张茶桌,格局通透,宽敞雅致,只是这样每日便要少接待许多客人。

穆明微的琵琶表演台设在二楼中央,一扇兰花刺绣透纱大屏风,周围同样摆放着盛开的兰花,香气袭人。

她穿一袭草白色淡雅长裙,裙摆轻轻曳地,如同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发髻简单挽起,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面上仍然轻纱半掩。即便如此,也是眉若远山,目似秋水,是看一眼便能叫人迷醉的美。

也没有太多的客套与前奏,见人已满座,她便轻拨琴弦,将一串串清越而灵动的音符织入细雨微风中。

莫谦邀请裴老一起坐在二楼雅间,小堂倌为他们奉上刚刚泡好的青柑茶,只见茶汤红亮,香气独特,既有普洱的醇厚,又带着柑果的清新。

裴老轻啜一口,眉头舒展:“嗯,不错,比那桂花龙井又另有一番滋味。”

莫谦细细品味后,也跟着点头称赞:“确实,茶香与柑香交融,别有一番风味。明微姑娘的琴艺,加上这样的好茶,真是人生一大享受,我日后得常来才是。”

裴老笑着捋胡子:“可惜啊,她们每旬只开五日,其他时间都休息,不然我也想天天来。咱们这城里,也就只有这么一处能让我静心品茗的地方了。”

莫谦叹道:“如今人心浮躁,大家都爱上酒馆找热闹,能有裴老这样心境的人也不多了。其实我今天若不是有公务在身,也不可能有如此雅兴来听曲喝茶。”

“哦,是什么公务让莫大人忙到这里来了?”裴老来了兴趣。

莫谦道:“总归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县令大人接到上面通知,说上京来了两个贵客往惠城那边去,路过咱们县城想住几日休整休整,要我们好生接待。”

“上京来的贵客?是什么人啊,如此大的架势,还让咱们县令接待?”裴老不大明白,一般需要官府接待的不应该是巡抚之类,上面更大的官么。

莫谦摇头:“我也不清楚,这种事不会让咱们这种小喽啰知道,我们只按吩咐照做就是了。”

“那,这跟南风馆有什么关系?”裴老还是不解。

莫谦叹气:“还不是上面的人说,这两人一个好乐,一个好茶,让我们投其所好,我想来想去,咱们县城似乎也只有南风馆两位姑娘能拿得出手,所以向县令推荐了她们,这不就让我来请一请嘛。”

“哦!”裴老这才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倒确实只有她们能担此重任,只是我瞧着这两位姑娘都不是攀附权贵的模样,叫她们特意单独接待两位贵客,不知她们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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