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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听得出胥砚恒在迁怒。

迁怒常是无能之辈才会做的事情。

而彼时情形,胥砚恒的确无能为力。

但追根究底,有孕是她自愿的,造成这个结果的也是她和胥砚恒,纵是当时她疼得恨不得死过去,但小皇子的确是无辜的。

她朝胥砚恒伸手。

胥砚恒皱了皱眉,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他一言不发。

褚青绾歪头,眸色透彻地问:“这么心疼臣妾啊。”

胥砚恒当即要松开手,但褚青绾既然握住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开。

胥砚恒冷呵了声:“朕心疼你,也有错?”

褚青绾立即摇头,她说:“您心疼臣妾,臣妾自是欢喜的。”

褚青绾抬眸,她说:“但为人父母,岂能将莫须有的罪名怪到孩子身上?”

殿内蓦然安静了下来,暖阳落在她眉眼处,却映得她温柔似水,胥砚恒望着她,眸色不由自主地暗下来,许久,他声音平静下来,他问:“不能吗?”

但他幼时,常是因不能给母妃争宠,迁怒和恨铁不成钢几乎要将他淹没。

褚青绾很坚定地告诉他:“不能。”

如果有父母这般做了,错的也该是她们。

稚子何辜。

胥砚恒堪堪狼狈地移开了视线,有人握住他的手不放,将他从幼时的牢笼中硬生生地拽出来。

他不看她,耷拉着眼皮子,不情不愿地低声:“……知道了。”

倏然,褚青绾挪了挪身子,胥砚恒立即皱眉看她:“你乱动什么?”

褚青绾却是冲着她留出来的半张床榻,抬了抬下颌:“臣妾两日未洗漱,皇上将就一下。”

胥砚恒眸色稍暗,他没说话。

许久,殿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胥砚恒褪了衣物,他躺了下来,她不知道,其实她从产房出来前,已经洗漱过了,这殿内的锦被全部都是更换过的。

床榻上有暖意。

身侧也有暖意。

——全都来自于她。

他偏过身,一手扣住她的腰肢,他将她搂紧,却不敢过分用力,也埋首于她颈窝,他听见她轻柔的声音:“休息会吧。”

他两三日未曾合眼,岂能不困。

但他问她:“疼不疼?”

他这么碰着她,她会不会疼?

但他问得格外隐晦。

褚青绾笑了,她说:“皇上将臣妾当瓷娃娃呢。”

她故意揶揄,回报他恼小皇子的那一声。

胥砚恒听得懂,轻哼了声,也忍不住地勾了勾唇。

疲倦在身体接收到暖意的那一刹间,顷刻席卷而来,拉着他的眼皮沉沉落下,合在一起,四周声音也渐渐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褚青绾偏头看他,眸色些许晦暗。

他的情绪,在她睁眼的那一刹间,就向她汹涌而来。

瞧着隐晦,却又近乎不作掩饰。

对小皇子的不满,对她的担忧,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褚青绾眼眸微颤。

————————

小胥:感觉到了?

女鹅:不然,你再忍回去呗。

【哈哈哈】

第107章

胥砚恒这一觉直接睡到翌日,他滞留后宫三日之久,前朝事宜早堆积成山,天未彻底亮起来,他就匆忙地回了御前。

昭阳宫内有地龙,加上中省殿怠慢谁都不敢怠慢昭阳宫,于是,昭阳宫的炭火都是足够的。

便是最冷的夜间,昭阳宫都是暖烘烘的。

褚青绾这几日睡得多了,倒是不怎么困,胥砚恒起身的动静也吵醒了她,等胥砚恒走后,她脸上的温情才一点点散去。

迟春无声地走到她跟前,低声:“娘娘。”

褚青绾冷眸:“说吧,容婕妤怎么样了。”

迟春沉默了一下,才说:“宫中已经没有容婕妤了。”

褚青绾愣了一下,才惊愕抬眸:“什么?”

迟春低声将娘娘进产房后的事情告诉她,语气复杂:“谢氏本就体弱,遭皇上那一脚后,又在寒冬里跪了一夜,再经贬位,心衰至极,当晚就去了。”

“您刚诞下皇嗣,又一直昏睡,皇上不许奴婢拿这件事吵醒您,而且,皇上不许大办,您还没醒,谢氏的身后事就已经办完了。”

谢氏入宫后的遭遇也令人唏嘘,生前几乎都是高位,死后却没有一丝殊荣,只领着庶人的身份下葬,妃陵都进不去。

迟春的话音落下好久,殿内都没响起声音。

褚青绾呼吸一滞。

她从未想过她和谢霑芸会闹到这种地步,二人年少相识,也有过一段极好的回忆,谁能想到结局会如此不堪?

怪不得迟春情绪复杂。

褚青绾对谢氏的情绪也很复杂。

她因谢氏而提前生产,谢氏死因也有她的缘故,这件事,究竟是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此番结果一出,褚家和谢家反目成仇已经是必然。

想到谢家,褚青绾不由得冷笑。

她都尚未得到消息,谢氏就能找她求情,无外乎是谢家给谢氏传了信。

谁人不知道谢氏早就失宠,谢家给谢氏传信,又能有什么用?打的不就是让她在胥砚恒面前求情的主意?

谢家定然是没想过让她提前生产的,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罢了。

两家结盟,褚家都不曾拿此事惊扰她,谢家却越过褚家如此行事,简直可恨!

褚青绾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低声道:“家中怎么说。”

她生产至今已经有两日,褚家不可能没得到消息,既然得了消息,也会立刻传信叫她安心。

果不其然,迟春直接回话:“府中来信,道谢大人入狱乃是党派之争,让娘娘不必烦忧,只需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说在她生产一事发生前,褚家还在尽量去救谢贺辞,但在这件事后,褚家反倒是想要按死谢贺辞。

同门又如何?

谢家和褚家反目成仇,谢贺辞姓谢,便只能和褚门一派割席。

饶是谢贺辞有心,但褚门不会再信谢贺辞。

而其余党派害得谢贺辞入狱,已经有了嫌隙在其中,也不可能接纳谢贺辞,他正处于孤立无援之境。

虽不知道谢贺辞究竟是什么缘由入狱,但褚青绾心底清楚,如果谢贺辞罪名落实,依着谢家如今官场仅剩三两只小猫的情况,怕是要彻底退出朝堂这个大舞台了。

迟春似乎还有话未尽,犹豫不决。

褚青绾皱眉:“有话直说。”

迟春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咬牙:“府中还说,近来有关褚谢两家曾经欲定婚约一事的言论在京城中疯传。”

褚青绾瞳孔骤缩。

两家婚约虽然最终未成,但两家人当年那般亲近,有心人一旦想要打探,自然能探听到些许风声。

此时传出这个消息,目的恐怕就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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