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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不是受上天感应才下凡历劫,所以你没有明确的渡劫方向,同期正好又有旁的神仙渡劫,所以天府六宫为你安排的任务是辅助他渡万欲劫。”
“那位仙者是段璧?”
“嗯,他是长留山新任白帝姬雪年,主修无情道,因滞留瓶颈期百年,此番受到上天感应,特地下凡来应万欲劫,体会他不曾体会过的爱恨痴狂等欲望,你负责的是情这一部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若放弃渡劫,也会牵累他功亏一篑?”
丹卿攥紧手心,眼圈都红了。
他无力地倚着栏杆,薄唇颤动,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云崇仙人也不知如何安慰丹卿,他只能实话实说:“丹卿,你忘记文昌帝君和徐君迁的结局了吗?你和段冽,与他二人又有不同。凡人生命短暂,若无机缘飞升,不过区区数十年罢了!段冽他不过是你看过的一场雪,是你漫长光阴里的沧海一粟。我知你不愿伤害他,但你可以换种思路,段冽他只有度过此生苦难,才能换来下辈子的顺遂。你不是在害他,你是他命格里的劫难之一,是他通往幸福的一扇门。而且,段冽的命格显示,他此次并不会被你所害,等你拿着书信交给段璧时,段冽已然带着心腹撤离。”
视线逐渐模糊,丹卿眨了眨眼,画面便又恢复清晰。
道理丹卿都懂,但还是不一样的。
无论上辈子的段冽,还是下辈子的段冽,都不再是这辈子的他。
只有此时此刻站在月光下的段冽,才是真正的段冽。
那个说话阴阳怪气心却不坏的段冽,那个每每关键时刻都会保护他的段冽,那个背着他走了很远说要带他走的段冽……
“我做不到。”
丹卿猛地闭上眼,睫毛沾染剔透泪花。
云崇仙人望着痛苦的丹卿,心中震撼无比。
凡尘一哉,他似乎都有些不认识这位好友。
在天上时,就连战神要与三公主订婚成亲,他都不曾露出这般无措的神情,可现在,为了个凡人,他却久久无法做出正确的抉择。
云崇仙人无奈叹气,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粒玄黄丹丸,递给丹卿道:“天府六宫还未查明你留有记忆的原因,这颗丹丸或能助你。丹卿,你本该是‘楚之钦’,而不是丹卿。所以,做回楚之钦吧!让一切恢复到原本该有的模样。”
陨思丹,能深埋记忆。
“只要把丹卿藏起来,楚之钦就能按照他的命格继续走下去。这样对你,对白帝姬雪年,还有段冽,都好。”
丹卿的手顿在空中,仿佛过去半个世纪之久,才颤抖着接下那粒陨思丹。
他盯着这颗玄黄色的小丸子,轻声问云崇仙人:“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吗?”
云崇仙人颔首:“规则所限,最好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离去前,云崇仙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望着丹卿魂不守舍的模样,他选择沉默,把仅剩的最后一点时间,留给丹卿,以及他喜欢的人。
光影明灭。
眨眼间,云崇仙人消失在原地。
一瞬间,万物开始缓缓转动。
风在穿梭,水在流淌,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唯独段冽,仍保持着固定的姿势。
丹卿缓步走到段冽身前,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注视着段冽含笑的嘴角,丹卿微微歪头,用脸颊蹭了蹭他顿在空中的手。
不知想到什么,丹卿忽然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眉眼弯弯。
瞧,他们刚刚间隔的距离,现在已经被他填满,再没有一丝缝隙了。
第30章
月亮被突如其来的云层遮挡。
长长的拱桥上, 丹卿望着段冽定格住的脸,俯首轻轻抱了下他。
微风吹起两人乌发,飘摇着, 然后在空中交缠在一起。
丹卿有生以来,除了云崇仙人,从没有人像段冽那样待他这般好。
所以, 哪怕丹卿早已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他也不想去深究。
假如他早些意识到, 是不是就可以减少对段冽的伤害?
丹卿愧疚地闭上眼, 蓦然退后两步。
他们二人在风中紧紧缠绵的发,亦兀然分离。
“对不起。”
丹卿并不想成为楚之钦,可楚之钦的命格不仅仅关系他自己,还牵扯着许多旁人的命格。
而且, 他终归是要回九重天的。
云崇仙人说得对,段冽他只是他有生以来,看过的,最美、最难忘的一场雪。
纵然再不舍,这场雪,终有停的那一刻。
“云崇仙人说, 你会没事的, ”这句话, 丹卿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认真用目光描摹段冽深邃的五官, 仿佛要把这张脸铭记在心底深处, “你会没事的,从此以后,忘了丹卿吧!”
闭了闭眼, 丹卿擦去眼角湿润,将那粒玄黄色丹丸放入唇中。
半时辰后,陨思丹已完全发挥作用。
拱桥上,楚之钦迷茫地眨眨眼,他望着昏倒在桥面的肃王段冽,匆匆四顾,然后蹲下身,从肃王怀里取走那封书信,然后慌不择路地冲下拱桥。
浓黑夜幕里,他踉跄往前奔跑,背影很快融入无边墨色。
……
夜深,蝉鸣偶尔两三声。
昏睡在拱桥上的玄衣男子,终于徐徐睁开眼睛。
段冽不明所以地望着前方,似是对眼下这般状况,感到非常困惑。
他右臂传来酸酸麻麻的痛感,脖颈亦莫名有些僵硬。
记忆逐渐回笼,段冽猛然惊醒,阿钦呢?
想到“楚之钦”,段冽急忙起身,他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盛满惊恐和担忧。
“阿钦!阿钦……”
沿着湖畔,段冽不断呼唤。
他嗓子眼儿急得都快冒烟,额头渗出大片细密冷汗。
可风中,除了他一圈又一圈的回声,并没有任何回应。
段冽满心慌乱。
莫非他刚刚中了暗算,阿钦已被贼人掳走?
但以他的武力,倘若有人接近,就算不敌,也不至于毫无察觉?除非……
段冽立刻否定,不可能,阿钦他……
不知联想到什么,段冽慢动作地抬手,在胸口摸了摸,空的。
被他随意塞进怀里的那封密信,不见了。
面色灰白,段冽怔怔定在原地,仿佛一具失魂丢魄的空架子。
在湖畔孤站许久,段冽快马赶回肃王府。
他召来林行,让他带领暗卫,立即撤离京城,到安全地点落脚。
林行大惊失色。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形势已严峻到如此地步了吗?竟让殿下不惜动用这下下之策?
林行有心问个明白,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肃王殿下,仿佛完全变了个人。
他周身染满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