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1
找了一圈。
他不停呼喊他的名字,毫无反应。
雨倒是越来越小,丹卿内心,却难以言喻的焦灼。
那么糟糕的天气,段冽会不会摔倒在什么地方,已失去意识?
他身体本就虚弱,临时昏倒在大雨里也有可能。
想来想去,丹卿都觉得,段冽现在肯定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他再不找到他,可能他就得死了。
也是过于慌乱,丹卿显然忘记,段冽的命格本不该止步于此。
怎么可能四处找不到人呢?
伴随找过的地方增多,丹卿越发着急上火,他气得眼泪快掉出来。
段冽这人真是,眼看将要落雨,不知早些回家么!不知他会担心么?
他那破身子,能走多远的路?他白日滞留在遥远深山,且都踉踉跄跄赶了回来,段冽他就不能让他省省心?
不论怎么想,所有猜测都指向恶劣的结果。
丹卿鼻尖酸涩,他有种蹲下去缓缓情绪的冲动,可没有时间再供他挥霍。
衣摆积满水,又沉又累赘。
丹卿不察,跨步时被绊了下,摔进脏污泥洼。
闷不吭声从坑里爬起来,丹卿擦了把脸,抬头望向远处,突然,他似野兽般嘶吼着,朝高空大喊两声“段冽”。
这举动,既像是发泄,又像是在祈求微末的回应。
可终究还是石沉大海。
丹卿弯下腰,用双手去拧衣摆里的水。
水声哗哗,他眼里似乎也有某种晶莹的东西,融了进去。
只沮丧了两息,丹卿便直起脊背,重新出发。
本是要往前走的,不知为何,丹卿蓦然回头,心头莫名滋生出某种预感。
细雨纷纷。
一个形容狼藉、裹满污泥的男人,静静站在丹卿身后。
衣料紧贴他身躯,漫天乌沉里,他瘦得像根竹,仿佛破碎得千疮百孔,又还顽强地挺立着。
段冽太安静了。
他面色苍白依旧,眼神深幽如常。
除去青紫薄唇,以及前所未有的狼狈。丹卿竟无法从他身上,再寻出一丝异样。
丹卿张了张嘴,喉口烧灼,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段冽到底在他背后站了多久?
哪怕只是短短刹那,他也该喊他一声,告诉他,他没事,他就好好站在这里。
可段冽呢?
他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站在他背后。
他是不是还将他发疯绝望的样子,全部尽扫眼底?
丹卿眼底冒出了火,他觉得他像一只困兽,狰狞地四处冲撞着铁笼,想要歇斯底里,想要癫狂,想要拽着世界一起毁灭。
但最终,丹卿只是默默看了眼段冽,转过身,朝破庙的方向而去。
他步伐不快,却很稳。
实际上,丹卿双腿气得在打颤。
可他极力掩饰着。
直至丹卿即将走出视线尽头,段冽才握了握掌心,艰难跟上去。
段冽眼里的这片天地,混乱且颠倒;他耳畔的所有声音,模糊又杂乱。
只有那抹浅青的影子,是如此清晰真实。
睫毛颤了颤,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段冽都已然疲惫到极限。
可他双脚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它沿着那人走过的痕迹,执着坚定地追寻着。 罓?址?发???????ì???μ?????n?Ⅱ?〇?2?5?.???o??
段冽右拳始终攥得很紧,那团静静躺在他手心的披风碎布,湿得都能滴出水。
也不知是雨,还是他渗出的汗。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破庙。
段冽进门前,丹卿已经在收拾满地狼藉。
看了眼丹卿,段冽加入整理的队列之中。
破庙里,只有啁啁是最舒服的,它羽毛大多干了,又扒拉翻找出丹卿藏的干肉硬饼,囫囵吃了些,精力已经恢复七八分。
它扑腾着翅膀,一会儿提醒丹卿,桌下还有陶罐碎片。一会儿跑到段冽脚畔,给他爱的贴贴。
没有人理它。
啁啁小黑豆眼里,盛满不解与悲伤。
它好像,猝不及防地,失宠了。
把破庙拾掇干净,两人像是有某种不必言明的默契,各自走到一隅,换各自的衣服。
丹卿心头仍然憋着股气。
他自认没有丝毫的错,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心里甚至有股不切实际的担忧和期盼。
或许,段冽会为他牵挂担忧。
但是,他没有。
没有便罢!丹卿可以理解段冽对他的憎恨芥蒂,不是这么点时间就能化解的。
可段冽他真的有点过分。
他知道他在找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不出声?
现在大家都安全了,他虚伪地说句“你没事吧”“你还好吗”,丹卿也不至于气得想跟他划清界限,或是干脆找个湖跳了回九重天。
换上干净衣物,丹卿擦完发,直接放下竹帘,回到草塌睡觉。
他视段冽如同隐形人,段冽显然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两人就这么在屋檐下形同陌路。
啁啁最郁闷了。
它凑过去贴了贴丹卿,可他紧闭着眼,睫毛分明还在颤,就是不理鸟。
啁啁委屈地过去找主人,段冽倒是没忽略它,他低眉,一下一下抚摸它脑袋。
但主人明显魂不守舍,每一次抚摸,都很敷衍,根本没有爱。
算了!啁啁决定独自爬回鸟窝,用睡眠治愈自己受挫的小心灵。
夜渐渐深了。
丹卿与段冽陷入熟睡。
两人都是羸弱气虚的身体,就算经得住暴雨疾风的摧残,也委实经不住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深更半夜,不少被吓到的小兽们,都开始出来行动。
“嘎吱”,窗外传来踩动细枝声,段冽紧闭的眼皮,突然剧烈抽搐。
他像是身处噩梦中,迫切想要醒来,却被梦魇拽着不断下坠。
终于,他吐出大口浊气,猛然睁开黑漆漆的眼。
怔愣片刻,段冽扭过头,望了望微弱天光中,那点拢起的身形。
似是不够确信,段冽掀开大氅,赤脚走到丹卿草塌边。看了许久,段冽走到窗下,倚墙而立。
天色浓黑。
只能看到近处一幢幢的墨色树影。
它们岿然不动,像此刻,段冽心底滋生的无数欲望与恐惧。
是在这里停留太久了么?
他似乎已经变得不像自己。
为什么,在突然看到楚之钦的那刹那,他竟有种虔诚感激上苍的念头?
他分明不信命,也不信虔诚便能换来上天的垂怜。
但那刻,除了这个念头,段冽什么都没有。
他只觉得,楚之钦没有丧命在那场山体崩塌,真好!他还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真好!
第45章
第二天, 丹卿与段冽都感染上了伤寒。
破庙外的灶台,被昨天的疾风骤雨摧毁。
经过一番修修补补,丹卿煮了两锅汤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