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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抓住他衣服。

察觉丹卿动作,段冽薄唇抿成直线。他那双承载太多心事的黑眸,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愁。

作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很符合段冽脾性。

但过程,远比他想象中艰巨许多。

从出生,段冽便知,他不招人喜欢。

因为老凉王的善待,所以段冽似乎都快忘记这点。

可他不该天真自负到,认为这世上会有那么个干净美好的小公子,愿意以一腔爱意善待他。

段冽吃过亏,上过当。

便不再拥有那份不知者无畏的勇气。

或许,究其原因,是他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他不敢爱了。

关键,对方还是段冽无法揣摩透彻的人。

段冽曾经感受过楚之钦的真挚,所以他义无反顾,他无怨无悔。

后来,他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楚之钦的绝情与狠心。

现在,他又体会到了楚之钦的满腔赤诚。

真真假假,反反复复。

段冽不敢赌。

他若要楚之钦,便是公然与段璧作对。

段冽从未觊觎那个位置,他不愿西雍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而随时都能改变心意的楚之钦,当真喜欢他吗?又或者玩弄人心,是他乐此不疲的游戏?

傍晚,两人抵达临近城市。

段冽给丹卿订好客栈,留下钱袋:“你考虑好了么?”

丹卿抱着包袱,指向啁啁脖颈的项链:“这是我送给啁啁的纪念物,你莫摘。”

段冽蹙眉。

不回应,自然便是应了。

丹卿埋头盯着地面小石子,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反正段冽一走,他是会跟着一起走的。

段冽静等片刻,逐渐失去耐心。无边月色里,他尽量不去看丹卿的眼睛:“你能找到我,也不是毫无手段之人。自己想想办法,早些回长安,与你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段冽喉口像被鱼刺卡住,每个字,都需用尽全身气力。

然后段冽眼前,蓦地闪过,那日狂风暴雨里,他呆呆站在满目疮痍里,看着破碎披风时的画面。

爱也罢,恨也罢。

在那个瞬间,他痛到极致的心,已然替他做出抉择。

“回去好好过日子吧!”段冽扯了扯嘴角,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会好好过我的日子。”

丹卿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大痛快,心里闷闷的,酸酸的。他反驳道:“我才不会回去找段璧。”

段冽弯了弯唇,不知在笑谁。

丹卿自然觉得段冽在笑他,他又恼又气,一脚把小石头踢远:“你是不是傻?我真的不会回去找他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觉得什么都尽在你掌握之中,你现在,真的有用心感受过吗?”

夜色渐浓,两人站在客栈门口,身披星辉。

段冽太疲惫了。

他不想争执,他觉得,他再不离开这里,他就要信了。

然后失去理智,成为一头只凭野性行事的猛兽,将这个满嘴谎言的小公子,牢牢囚禁在身边。管什么真话假话,他只允许他说他想听的话。

第46章

段冽到底还残留着一线理智, 他不敢再回头,打马飞奔而去。

丹卿目送他行至长街尽头,随即买了匹马, 又用段冽给的钱袋,在小食巷置备了大包零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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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边啃糕点果脯,一边优哉游哉跟随。

小日子过得委实惬意。

段冽哪有丹卿那般滋润。

他心事重重, 饭顾不上吃, 水没有心情喝。

每每看到鹰雕脖颈挂着的小玩意儿, 眼神就不自觉放空……

段冽后悔了。

伴随距离的不断拉远, 这股噬心蚀骨的痛,逐渐加剧,愈演愈烈。

途经披霞镇,段冽猛然勒马。他调转方向, 疾行折返。

彼时,丹卿正在披霞镇郊外的小茶肆歇脚。

他不敢追段冽追太紧,一定的安全距离,还是需要保持的。

茶肆娘子赠送了小碟山核桃,丹卿正鼓着腮帮子,用锤子猛敲硬核桃, 听三两茶客探讨朝堂之事。忽然, 他手腕佩戴的小玉石开始发烫, 且越来越烫, 简直滚烫!

丹卿吓得忙解开腕绳, 丢到茶桌。

怎么回事?莫非阵法出了问题?

不对不对, 这种程度的烫,难不成,段冽就在附近?!

嘴里的核桃都顾不上咽, 丹卿惊得左右四顾,匆忙寻找可躲避之处。

这不瞧便罢,丹卿竟看见密林里冲出一记暗色。黑色的马,玄色衣袍的男子。

他们速度极快,眼看便要冲到茶肆。

果不其然,是段冽!

丹卿心急如焚,额头直冒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丹卿抓起玉石,倏地矮身,神速般钻进桌底。

正聊得慷慨激昂的茶客们:……

丹卿蹲在桌底,拼命做口型,示意他们别看他,求求了。

然而茶客们哪里懂,他们个个惊掉了下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丹卿。

丹卿急得快上火。

他双手合十,拜托他们正常点,把尊贵头颅转回去,别看桌底,快露馅了啊!诸位大爷们!

不知是否上天听到了丹卿祈祷。

这帮茶客大爷虽没明白丹卿意思,但玉石的温度渐渐降低。

证明段冽已然走远,他的目的地,并非这间茶肆。

丹卿精神总算得以放松,他毫无形象坐在桌底,拍了拍胸口,如逃大劫。

若被段冽知道,他一路偷偷尾随,那后果……

丹卿压根不敢设想。

玉石温度很快恢复正常,丹卿捏着它,眉头微蹙。

段冽是突然改变行程路线了么?还是半途遗忘或弄丢什么东西,想回去找找?

那他得跟上段冽才行。

丹卿正要爬出桌底,忽然,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好安静。

似乎从玉石恢复正常起,茶肆便过于沉寂。

那些好奇打量他的目光,骤然间消失。

丹卿像是预感到什么,忽地侧眸。

从桌底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绣着祥云仙鹤的深紫衣袂,以及那双月白的登云翘头履。

仅仅这些,便足以证明,来人尊贵显赫的身份。

“阿钦,我找你,已许久。”

男人温润的嗓音,如春日傍晚的风,徐徐落在丹卿耳畔。

丹卿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大感意外。

太阳攀着树梢,徐徐升高。

远离朝堂的简陋茶肆里,段璧撩开衣袍,自如地端起一杯粗茶,浅啜半口。

丹卿站在他身侧,瞄了眼乌泱泱的侍卫。

他们把这间茶肆,团团包围住了。

段璧似未察觉丹卿的眼神,轻笑道:“这里的茶虽涩了些,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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