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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两人东拉西扯,又从歌舞升平的梁京聊起苦寒贫瘠的关外。

宋三郎起身去更衣,只剩下崔竞独自坐在雅阁里。

片刻后,宋三郎回来,神神秘秘对他招手:“无争,你过来,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崔竞懒得起身:“看到谁了?”

这酒楼不少达官贵人都爱来,在这里遇到熟人很正常,崔竞这会儿不想去,免得看到人又要寒暄来往。

宋三郎道:“不是我认识的人,我方才从另一个雅阁经过,那边门也没关,我听到个不认识的男子酒醉说胡话。你猜他是谁?”

崔竞没什么兴趣:“是谁?”

“是孟二娘二婶的侄子,我听人喊他冯彬元。”宋三郎说,“我听他在那大放厥词,说自己这次上京肯定能考中进士,还能做孟尚书家的孙女婿,到时候当官娶妻,前途无量呢。”

宋三郎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些就忍不住乐:“你说这孟二娘还挺受欢迎的,不少郎君都盯着呢,看来我那侄子想娶到她,还得早些打算才行。”

崔竞:“………………”

这梁京为何如此小,到哪里都能听到有关的消息。

宋三郎喝得太多,崔竞也有些心不在焉。两人各自散了,崔竞路过方才宋三郎说的那个雅阁,在门口顿了片刻。

里面几个郎君坐着,每个人身边都依偎着陪酒的妓。女,其中有个油头粉面的男人醉的不轻,正比划着和其他几个人说:

“你们还别不信,我姑母都给我说好了。”

“都是亲戚,亲上加亲是再好没有了!我现在就住在孟尚书府里,那个词叫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嘿,你们就羡慕我吧!”

那得意洋洋的醉言醉语逐渐听不到了,崔竞面色冷淡地下楼。

第34章

天色昏暗,街上仍然有许多人。附近有院街,有瓦舍,在街上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欢歌笑语。

前面街上路过一队赶牛驮着冬菜的队伍,崔竞勒马停下,在一边稍等了等。

旁边也是一栋酒楼,二楼阁子窗户大开着,浓妆艳抹的艺伎人在唱曲,是一首《采桑子》。

唱道:“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①

崔竞卷着手中缰绳,有些出神。

他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何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小娘子如此在意。

好像就是从重阳那一日,被孟二娘送了一个香囊开始。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个春日,他与孟二娘坐在花影下说话。梳着妇人发髻的孟二娘坐在他身旁。

梦中他好像很想伸手碰一碰她的脸颊,但到底没有,只是将手放在膝上,对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你真的不后悔?”

“阿善,这世道,总对女子更加苛刻,这件事,对你和对我,所产生的影响是不公平的。”

“你当真不害怕,不后悔吗?”

他说了很多,每一句都是言不由衷的不确定。但那个小娘子只是那样望着他笑,等他说完,伸手捧着他的脸:

“我的崔将军,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不要害怕,我会等你的。”

“这场仗不好打,我这一去,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好,一年也等,三年也等。”她说。

崔竞忍不住将脸往她手心里蹭了蹭,语气柔和带了点讨好:“听说那边有梁京没有的香料,到时我给你带一车回来。”

她在晃动的花影里噗嗤笑出了声,语气轻快地答应:“好,那你可一定要记得啊。”

那是一个告别的场景,因为他很快就沿着一条繁花盛开的小路离开了,离开前,她给了他一个香囊。

“驱邪避疫,平安回来。”

崔竞从未有过梦中那种忧虑不舍又柔肠百结的情绪。那似乎不是一个噩梦,但他醒来后,心脏却久久惊跳不休。

当梦境只剩下短暂的片段,激荡的情绪也变得模糊不清。

回想时崔竞只觉得匪夷所思,他为何会梦见自己侄子的未婚妻?还是那般亲昵的相处。

不过一个梦,他自以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

每次见到孟二娘,他都忍不住看向她,他能控制住自己的目光,却控制不住胸口鼓噪起来的心跳。

那段时间他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莫非他是那种不知廉耻,会觊觎小姑娘的人吗?

崔竞深觉不该,所以才会忽然决定搬出崔家,也不再插手侄子的婚事。

只要离孟二娘远一点,自然一切无事。

但是离开崔家后,崔竞仍然被梦境困扰着,只不过这次的梦境与孟二娘无关。

他只是一直梦见自己骑着马,拼命想赶赴一个地方。

梦境的荒原上,只有他骑马的身影,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子落进他的衣领里,又融化成水,凉进了他的心口。

他感觉到

极度的后悔与悲怆。

已经来不及了,梦中的他只有这一个念头。

是什么来不及了?崔竞不明白。

梦中的他哭了,眼泪浸过面颊上未愈合的伤,带来刺痛,又砸在他还未脱去的铠甲上,砸在他攥紧缰绳的手背上。

梦境中自己竟然会哭,也让崔竞觉得莫名。

少年时三哥去世他哭过,因为愧疚主动上了战场,不习惯杀人不习惯同袍被杀,也曾偷偷哭过,但后来经历多了,他就再也不曾哭过。

哪怕被敌人扎了个对穿,带着那么重的伤继续拼杀,伤口被血黏在铁甲上,撕出一块血肉,他也能咬牙忍着。

梦里又是为何哭泣?

梦境里的情绪太强烈,每每醒来,他都要平复好一会儿。

而且这种梦境,不止一个。

有好几次,他的梦里都是骑着马拼命赶路,天上偶尔会盘旋着孤雁,叫声嘶哑。

崔竞有一些困扰,他曾将这个梦告诉过陶医官,陶医官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他之前长久地停留在战场上,乍一回到安稳繁华的梁京,有些不适应,再加上他身上的伤痛难眠,才会做这样的梦。

为此,陶医官还特地为他开了安神助眠的药。

确实有一些好转,不过仍然会有一些时刻,崔竞会突然被自己梦中延伸出的情绪所困扰。

高楼上还在唱: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②

崔竞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心烦意燥,放松手里的缰绳,擦过掌心的勒痕。

他又想到孟二娘,她婚事坎坷,也不知道她家中究竟有没有在为她打算。

阎奕也好,方才那个冯彬元也好,都不是什么良人。

既然他这么介意孟二娘的婚事,总是被牵动情绪,不若他来替她选一个好的?

这样一来,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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