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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只好一把将他的小臂拉住:“而且最重要的是,若真是我命里该有,我不想连累你。”
阿巳意外地扬着眉眼,似乎在反复斟酌着这句话,然后忽然笑了笑:“碰上我,才是你命里该有的。至于其他的这些,”他摇了摇手指,“都不重要。”
戚雪觉得他这话一语双关,但还没来得及再多思考,阿巳就已经拍了拍她的手背,拿下来后自个吹着口哨走了:“放心在这等我吧,一定带你好好的离开这。”
那座巨大高耸的剑炉一片漆黑,照上去的天光都好像被这深沉的黑色给吞噬殆尽,光是看着都能叫人生畏。
通往剑炉的铁门前站着几个看守的铁衣卫,整个人包裹在铁衣之下,只剩一双眼睛转过来,看见阿巳手上那碗血后,用透着诡异感的沙哑嗓音道:“剑炉被‘它’掌控之后,便无人能靠近,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最后都会反向走出来,无法抵达剑炉里面。”
铁卫将门打开:“有缘人,希望你能成功,为我们伟大的剑灵,带去反抗的力量。”
铁门之后的热风吹拂着灌进袖口,将衣袂吹起,风中带着陈旧的铁锈味,阿巳在这般诡异阴森的场景中,冷淡着脸色,根本就没听那铁卫说了些什么,只深深凝视着面前的剑炉。
仿佛穿透了所有的障碍,凝视着藏在里面的东西,
抬步向前走去。
他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了空无一人的剑炉中。
熄灭多年的火炉上蒙着尘,进到最深处的铸剑台上,阿巳站在边缘之上,来回踱步,往下审视着。
他像一个危险蛰伏的猎手,来回摸索确定着猎物的位置。
那碗血的腥气散开,炉中开始发出女人幽怨的鸣音,迫切的,渴求的,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看到了食物,疯狂的想要得到它。
凄厉的尖叫开始回荡在封闭的空间里,如果戚雪在场,势必会被这极端又剧烈的情绪勾起那天晚上惨痛的回忆。
但这‘剑灵’的声音却丝毫无法对阿巳造成影响。
他慢慢在台上游走着,仿佛中间不是堆满灰烬的铸剑台,而是一汪水面,能看透隐藏其中的东西。
阿巳的目光扫过每一处,他看见了那被压制二十四年未曾进食的恶灵,像饥饿的困兽,跟着他游在这剑台边缘,祈求能得到施舍。
但却没看见他想找的东西。
阿巳琥珀色的眼珠反着暗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他想了想,将目光转到了那碗血上。
他划破了自己的指腹,鲜红的血液滴进碗中,然后阿巳抬手将碗慢慢倾斜,一点点浇在了铸剑台中。
冰凉的台石发出呲呲的响声,白烟往外直冒,仿佛被烧到滚烫的热锅见了水,一碗血很快就融进了台石的缝隙中。
下方游走的剑灵发出了更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没等来食物,却等来了劈头盖脸的一碗岩浆,将它烫得神魂俱灭,很快就没了动静。
血越渗越深,直到最深处。
与此同时,坐在剑阁下的戚雪猛地一阵心跳骤停,心脏说不出的悸动颤抖,一阵阵发慌。
这突来的身体抱恙太剧烈,她眼前都快花了,赶紧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戚雪捶着心口的手才慢慢停下,随着那激烈的窒息感一点点褪去,她才重新找回了知觉,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牵引力,无端让她看向了那座漆黑的剑炉。
戚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就是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令她牵挂的东西。
她想去看看,她得去看看。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戚雪自己都觉得费解。但身体好像越过了混沌的思绪,脑子还未理出个所以然来,脚下就已经下意识往那边走了几步。
她被这股强烈的感觉支撑着,没走多远,半道上碰见了回来的阿巳。
他见戚雪出现在这条通往剑炉的必经之路上,扬眉问:“这是去哪。”
“我……”戚雪觉得有些难以解释,并未直接回答,“你回来了,顺利吗?”
“还不清楚,我准备再去见一面那个城主。”阿巳盯着她,嗓音温和着,又再问:“戚雪,你是想去剑炉吗。”
莫名的她有些不敢承认。
戚雪的眼神闪躲了一分,阿巳沉默了片刻后,反倒是忽然松弛下来,散漫问:“不信我?”
“当然不是。”戚雪向他解释,“就是刚才忽然有一股非常强烈的直觉,就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在召唤我,你能明白我说的这种感觉吗?你之前可有见过类似的情况?”
“我已经说过了,是‘它’想要你的骨血。”阿巳凝视着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既然你又再问了第二遍,便是证明,你不信我。”
虽然他在笑,但戚雪察觉到阿巳有些不高兴了。
毫无疑问,他是不想让她接近这座剑炉的,但这背后的真实原因究竟为何,不得而知。
二人就这般对视着,到底是多年的生意人,戚雪率先道:“我当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毫无保留跟着你出来寻人求解了,况且我能信的人也就只有你。只是这个感觉来的太蹊跷了,我才想着,会不会就像上次在明府里一样的情况……”
戚雪的声音停在了阿巳认输的手势上,他无奈笑了笑:“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
她能感觉到,此刻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停顿的时间,是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但那股剧烈的牵引力仍然在牵扯着戚雪的注意力,到最后,仍是她自己的感觉占了上风,抬步往前走了,一边向他保证道:“我就远远看上一眼,很快就回来。”
阿巳真的没再拦她,他默默回头,盯着戚雪的背影,神情说不出的阴晦。
越靠近剑炉,戚雪心中那股牵绊就越是明显,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前面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守门的铁衣卫了,戚雪却忽然觉得眼皮一阵沉重,头重脚轻,竟是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她险些一头栽倒,赶紧就近扶住了旁边的树干。
这种汹涌而来的昏睡感忽然让戚雪意识到了是‘他’在作祟,她这些日子是待在阿巳身边太安全,也太安逸了,完全没料到会给‘他’可乘之机。
戚雪赶紧调头想回去找阿巳,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皮克制不住的沉重,根本就抵挡不住,近乎晕厥的靠着树慢慢滑到了地上。
她的梦展开的毫无预兆,眼前是大片的花白的光晕,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人重重扑倒在了一处倾斜的坡子之上。
戚雪下意识想跑,但压在身上的力量重得像有千斤之力,任她如何挣扎也是纹丝不动,他紧扣着她的手掌,来势汹汹:“别这么激动,放轻松,你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