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间宝石碰撞之声也沉沉。

“我以为你很厌恶漠朔人?”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对于这种话孟长盈向来忽视。

夜风寒凉,前几日的积雪在月光下闪闪冒着凉气。手里袖炉不太热了,孟长盈小小打了个寒颤。

万俟枭没在意她的忽视,接着说:“你居然会认真听漠朔的部落歌,还是乌石兰部小丫头唱的。你知道那歌是什么意思吗?那是在唱我们祖先在敕勒川放牧的情形。”

他今日话有些多,不知是不是被万俟望即位刺激到的缘故。

“我厌恶漠朔人?”

孟长盈忽略那些废话,回问第一句。

这还用问?万俟枭诧异瞟她一眼。

孟家三族惨死距今不过六年,他可不信孟长盈执掌大权只是为了野心。

她必然会报复乌石兰部,也必然会成为他的对手。

只是这话此时不该说。

万俟枭侧目打量孟长盈秀丽起伏的侧脸,眼神划过她干净无一物的耳垂。

“你扎过耳洞,却从不戴任何耳饰,不就是因为漠朔人皆戴耳饰吗?”

孟长盈眉尖微挑,轻啧:“是也不是。”

“我最烦你们汉人这一点,”万俟枭皱眉,抱胸睥睨着人,“说话不清不楚装样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孟长盈仍没什么大反应,只淡淡道:“北阳王,你去云城郊外的田野村落里看看,便知道漠朔人皆戴耳饰是句虚话。金银玉石充其量只不过是富贵胡人的装点罢了。”

万俟枭哑然,张张嘴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凶悍道:“可笑!那些人也能算作是人?”

孟长盈脚步停住,抬眼看着寂寥洒清辉的纤细月钩,声音比寒冬月色还要冷清。

“你我不是一路人。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也不喜欢你这般话多。回去吧。”

话毕,她抬手唤来步舆,径直离开。

万俟枭留在原地,望着一行人夜色下渐远渐隐的背影,咬牙骂出一句。

“谁稀罕理你!”

紫微殿内地龙烧得更旺,孟长盈披着袍子,正伏在桌前写信。

写着写着却出了神,笔尖压在笺纸上洇出一个墨点。

月台注意到,温柔握住孟长盈手腕,稍稍抬起,换上一方新纸。

孟长盈回过神来,放下笔,轻轻叹息。

“奉礼从前并不喜欢那姑娘。”

“主子,他们都成婚三年了,人非草木。”

月台坐于孟长盈身侧,帮她揉着酸涩的手腕,娓娓道来。

“更别说乌石兰萝蜜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这一辈无有兄弟,这孩子可是郁家老夫人盼了多少年的孙辈。”

说到这,月台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郁奉礼一事恐会生变。”

“还早。”孟长盈拧眉,在月台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乌石兰一事并不只系于他一身,我也不会强要乌石兰萝蜜的性命。只要该死的去死。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时机还未到。”

“不要乌石兰萝蜜的性命吗?她可是乌石兰烈最喜爱的小女儿。”

月台重复问了这一句,眼中罕见地流露出恨意。

怎能不恨。

萝蜜,当真是蜜里泡大的小姑娘,幸福满得都要从眼睛里、从歌声里溢出来。

她过着这样好的日子,孟家的女儿又过着什么日子?

孟长盈察觉到她颤抖的声线,默了几息,抽出手腕,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若要杀,那便杀。”

月台怔怔望着孟长盈,眼圈像是被不知名的火舌舔了一口,灼得她心潮翻滚都要化成眼泪涌出来。

主子是冰做的,可心肠却总是这样地软。

她慢慢摇头:“我听主子的。”

正这时,夜里遥遥鼓声低沉响起,是丑时了 。

殿外传来急急脚步声,还有星展“哎呦”一声。

“泽卿,你着急忙慌做什么!我有事禀报主子!”

常岚声音压低,声音沙哑:“我也有要事禀报!”

殿中虽亮着灯,两人仍规矩通传之后,才进殿来。

星展风尘仆仆,皮靴上又是泥又是雪。一身夙夜寒露,脸蛋也被风刮得通红,嘴唇起裂干皮,眼睛却极亮。

“主子,四镇兵果真打了败仗,损失的人马物资可不在少数呢。库戎鞑子这会已然缩回老巢,要想反击得等明年开春雪化。”

星展接过宫人奉上的热巾子,抹了一把脸,龇牙咧嘴地骂道:“万俟枭和乌石兰烈竟还联手压着消息,真以为北关四镇是他们的一言堂!”

孟长盈听完,沉思片刻,看向一旁急到几乎要跺脚的常岚。

“你有何事要报?”

常岚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纳头便拜,脸上皮肉都在抖。

“主子,苍江发了凌汛,冰淤河道,下游沿江淹了河东六个郡!”

话未落,孟长盈霍然起身,肩上厚实袍子滑落在地。

声音在寂静殿中犹如巨响,惊醒一众人等。

“什么时候的事?除浔州之外,还有哪里受灾?”

孟长盈迅速问道,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网?阯?F?a?b?u?页????????????n?????②???????????

浔州地势平缓,挨着河东平原,肯定是跑不了。但凌汛只怕不止是这一州能缓住的。

“浔州四个郡,曲州两个郡,前天夜里的事。两州刺史着人快马加鞭刚把消息送来。”

殿中只有常岚嘶哑的声音起伏,话里似乎都带着血腥味。

殿外风声尖利嚎叫,如百鬼夜行,要撕裂这座皇城。

所有人都望着孟长盈,跳动灯光下,她单薄清瘦的肩膀不曾晃过一下。

“叫皇上、崔大人、度支尚书、左民尚书和五兵尚书来。”

“还有农部、水部、仓部、比部、虞曹、民曹各侍郎,尽皆唤来。”

孟长盈语速虽快,声音仍沉稳平静,仿若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动摇片刻心神。

这样的人,天生就要背负起所有人的期望。

常岚听着孟长盈口中一个个吐出的官职名号,那股子要命的惊慌莫名被安抚下来。

他喉咙干咽了下,像是把所有不该流露的情绪全都吞进肚子。

“下官领命!”

他快步离去,孟长盈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丝毫未动。

月台和星展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复杂难言的担忧。

星展胸膛起伏,往日一张巧嘴此时却像被泥糊住。

她不知能说什么,也不知能做什么。

主子是天,她帮不了天。只能看着她扛着这沉甸甸的担子,一步步地往前走。

月台轻轻拽了下孟长盈的衣袖,唤她。

“主子。”

孟长盈缓缓低下头,黑眸沉静,幽然如深涧澹水,却于无波处起狂澜。

她说:“月台,时机到了。”

第5章 哭灵“还觉得汉兽场好玩吗?”……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