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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软。

回过神来之后,这感觉令他自己都吃惊。

这种滋味,他以为自十二岁之后,他再也不会感受到。

可他没想到,着实没想到,孟长盈在他心中,竟有这样的分量吗?

万俟望不信。

他花了一会功夫去思考,孟长盈此时死了,对他是否更有利。想来想去,答案五五分,勉强算是给他的感觉做了解释。

孟长盈就算是死,也还不到时候呢。更何况,孟长盈得死在他手里。

这样一想,心境顿时松快了。

万俟望缓步走过来,目光落在孟长盈红肿胀大的手腕上,松快心境瞬间又紧巴起来。

太医正用药油推着,那胖手腕和孟长盈冷淡平静的模样很不搭,像是那截胖手腕不是她的。

只是细看之下,便能发觉她紧绷的唇线。

她在疼。

万俟望后槽牙紧了紧,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原来这人也是知道疼的吗?

原来冷静到连死都不怕的人,也是怕疼的。

快被剑刺死了,还有心思对他笑,笑什么?

她怎么这样可恶?

太医推揉着,趁孟长盈不妨,突然将她手腕一扭,推回复位。

“嘎嘣”脆响,孟长盈猝不及防轻嘶一声,胸口起伏。

万俟望垂眸正好能看见她轻颤的尾睫下,若隐若现那一粒小痣。他莫名觉得那小痣半掩在眼睫下,可怜兮兮。

万俟望蹲下身,半跪在孟长盈面前,轻轻拿起她的手腕,朝上面吹了吹。

“娘娘,还疼不疼?”

孟长盈手指微动,凝眉看着他,若不是手腕此时还疼着,她定然早就利落抽回了手。

“不疼,松开。”

万俟望扯扯嘴角,微微歪着头,耳畔绿宝金珠摇晃,声音轻微。

“娘娘不疼,可我心疼呢。我以为娘娘这样的人是最惜命的,原来我想错了。”

他半伏在孟长盈膝上,抬手拢了拢她凌乱的衣袍。

孟长盈这般狼狈的模样,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孟长盈眼瞳乌黑,在夜色灯火中更显出沉静,她垂目和万俟望对视。

一句话没说,抬脚踹在万俟望腿上。

“让开。”

踹得不疼,可血液突然翻腾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万俟望立时又觉得孟长盈还是活着好些,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却能调动起他那么多的情绪,也真是奇了。

或许就因为她太静太冷,模样又生得美,便总让人想看到她冷淡之外的样子。

即使是踹他一脚,也是好的。

等闲人等,孟长盈才不会理会,就连踹都懒得踹的。

这么想着,他露出个笑,眼睛弯着像个寻常明朗少年。

“娘娘怎么说生气就生气,我让开就是了。”万俟望笑着退开,站到孟长盈身侧。

亭中这会血迹已清理干净,几个伤患都好生包扎。乌石兰萝蜜被松绑,也好生待在郁贺身边,手臂紧紧贴着他,满眼担忧。

见孟长盈眼神掠过来,郁贺张张嘴,欲言又止。

孟长盈道:“夜风寒,带人先回去吧。”

郁贺眼中发烫,轻呼出一口气,对着孟长盈行礼,才带人离去。

乌石兰萝蜜走出几步,又回过头,脏污得看不出表情的小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她又哭了。

她说:“谢谢你,我不会再来了。”

郁贺清瘦背影一僵,又松下去。

他知道,乌石兰萝蜜不会再闹了。

她认了。

可他心头仍无法松弛半分。有时候,人一认命,就没法活了。

孟长盈眼神疏离淡漠,即使方才她才刚救过乌石兰萝蜜的命。

“回去吧。”

郁贺离去后,万俟望故作惊讶:“娘娘,你这样面冷心冷,竟舍得真杖责郁奉礼,他这伤十天半个月可好不了,你就不怕他和你离了心?”

孟长盈眼风都不动,似乎压根就没听见他说话。

倒是星展忍不住,接话道:“奉礼可不是那样的人,他最为云心鹤眼,才不会搅合进什么糟污事里呢!”

万俟望被她反嘴,也不恼,只笑着一指亭中跪着的常岚。

“你说的糟污事可是他?我也以为泽卿不是那样的人,谁知道竟也被浮云遮了眼,干出这些背主求荣的事。”

星展还眉飞色舞着,听到这话,看了眼常岚,脸立即垮了。

今日事发突然,一连好几件事撞在一块,她都还没细琢磨常岚是怎么回事。

但不用琢磨就知道的是,他确是背主。

她们和孟长盈之间岂是寻常主仆,她们四人从小相伴长大。说句托大的,她和月台就是孟长盈的亲姐亲妹,常岚就是孟长盈的亲兄弟。

甚至崔绍、郁贺、还有远在淮江南畔的褚巍,说是同道中人,不若说是至交至亲。

她想不出,也想不通。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孟长盈。

常岚又是为了什么?

他难道忘了胡人入关的国恨,忘了孟家三族的血仇,还是忘了他父亲偷偷送出的那份密信?

第18章 睁眼“想,留在您身边”

常岚肩头的伤被太医包扎好,可他面色仍如槁木死灰,眼神空洞。

星展上前两步,想要问些什么,却被月台拉住。月台冲她摇头,眼神看向孟长盈。

孟长盈扶着亭柱站起来,单薄肩膀几乎挂不住大氅。

星展蓦然鼻子一酸,方才那么乱她都没哭。

她从小就知道孟长盈是多稳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此时,孟长盈眉眼间的疲惫掩都掩不住。

“泽卿。”

孟长盈唤他,常岚木然眼珠转动,迟滞仰面看着孟长盈。

孟长盈轻声道:“你不问,我还是要说的。月台接走了小妹好生安置,乌石兰烈派来的人扑了空,没伤着她。”

常岚原本只有一个哥哥,也死在六年前。而他随孟长盈入住皇宫,才逃过这一劫。

后来日子太难过,或许不是日子难过,是心里难过。

他在街上捡了个小乞儿,做他的小妹。

家里有个人等着他依靠他,好歹还能让人有些活着的盼头。

常岚眼睛慢慢眨了眨。

“我知道。”

他终于不再自称卑职。

乌石兰烈用来威胁的他的借口那样粗劣。有孟长盈在,小妹不可能落到乌石兰部手中。

他从来都最信任孟长盈。

他什么都不必问,孟长盈什么都不必说。

他都知道。

孟长盈也都知道。

他活不下去了。

月下清晖幽幽,烛火在寂静中噼啪炸响。

孟长盈声音愈发地轻,轻到冷淡嗓音听起来近乎温柔。

“我在一日,便会护着小妹一日。”

常岚笑着,模样像极了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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