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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低喝一声:“滚!”

骂完便以袖掩面,快步离去。

只可惜胡人衣裳多是窄袖,遮也遮不完全,反而更显出他捉襟见肘的狼狈。

“王爷慢走啊,当心看路,可别又摔一跟头!”

星展在他背后笑得愈发畅快,万俟枭被打脸的样子真是千载难逢,不枉她特意赶来观赏。

她正嘿嘿笑着,侧后方窗户忽然支开,月台探出身来,扬声道:“你一张嘴,整个长信宫都没个安静,笑得也忒大声了!”

星展吓了一跳,回头冲月台做了个鬼脸,几步跳到窗边。

“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不叫我!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差点就错过了。”

星展振振有词。

月台扶额,无奈地捏捏星展脸蛋,又注意到她肩头被发梢水滴打湿的衣衫,板起脸训她。

“就你爱凑热闹,头发还水淋淋的。虽说到了春日,可春寒也厉害得很,你就不怕染了风寒?真是越大越不学好……”

月台嗓音动听,可一絮叨起来,星展就头皮发麻。

她揪住发尾连连后退,转身就往回跑,嘴里喊着:“知道啦,我这就回去绞干,别念了!”

她跑得飞快,手一撑就越过了矮墙,抄近道跑了个没影。

月台哭笑不得:“这丫头……”

殿中,胡狗儿收刀入鞘,正要安静退去。

孟长盈忽然开口道:“昨日我说的话,你可记下了。”

胡狗儿脚步顿时止住,敛眉道:“是,记下了。”

孟长盈不语,殿中安静片刻。

胡狗儿没忍住抬眼去瞧她,正撞上孟长盈落在他身上的眸光。

胡狗儿睫毛一颤,迅速移开眼,眼珠转动地有些慌乱。

但很快,他就收拾好所有外露的情绪,再度垂下眼睑,姿态规矩地无可挑剔。

孟长盈静观他的一系列动作,口中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胡狗儿下巴紧紧绷着,那道白疤很粉。

他试探般地轻声问:“主子,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孟长盈坐在窗前,日光热乎乎地打在她面上,她眯了眯眼睛,朝胡狗儿招手。

胡狗儿脚步随之而动,停在她面前,随后温顺地半跪下来。

孟长盈抬起手,手指搭在他手臂肌肉上,捏了捏。

胡狗儿跪直的身躯不受控制地一僵,肌肉霎那间紧绷。但很快又尽力放松下来,任由孟长盈随意捏。弄。

他安静地垂着眼,凝视着孟长盈竹月色裙摆上的暗纹刺绣,像是在认真数上面的针脚。

只是耳根却慢慢地红了。

“疼吗?”孟长盈问。

“不疼。”胡狗儿用力摇头,嗓音沙哑:“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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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盈手上动作停下来,按了按他的头顶,清泠泠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抬起头来。”

胡狗儿乖乖地仰面抬头,眼睛弧度仍旧垂着。

他太有规矩了,这会让孟长盈想起常岚。

孟长盈眉心微拧,片刻后,曲指弹了下胡狗儿的额头。

“抬眼。”

胡狗儿垂落的睫毛颤动如受惊蝶翅,滞涩着抬起来。漆黑如墨的眼珠艰难动了动,正对上孟长盈沉静如水的眸子。

他嗓音哑得质感近乎于粗糙:“主子……”

第41章 失察他又着了孟长盈的道!

“昨日才受的伤,今日便不疼了,你哄谁呢?”孟长盈道。

“我……真的不疼,我没,没……”那个哄字黏黏糊糊赖在嗓子眼,就是吐不出来。

胡狗儿的脸急得爬上红云,结巴巴巴说不出话。

孟长盈又在他额上弹了下,袖口的柔软布料扫过他鼻尖,那股子熟悉又陌生的草药香气让人晕头转向。

胡狗儿咬紧了牙,勉力跪直身体。

人是规矩跪着,可一张脸却慢慢变红。

孟长盈觉出两分趣味,面上却也瞧不出端倪,责问他。

“你把自己当铜筋铁骨吗?你既归了我,便不准再随意糟蹋自己,带伤就歇着。若不听话,还不如赶出去算了。”

“听话!”

胡狗儿几乎是接着孟长盈的尾音抢白,面上尽是仓惶无措。

他膝行往前,膝盖跪上孟长盈脚边散开的裙摆,像是只害怕被抛弃、惊恐挤到主人脚边的小狗。

“我听话的,我马上就回去养伤,我真的会听话的,主子,主子……”

他眼尾红了一片,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孟长盈面色缓了缓,淡淡嗯了一声。

即使是最简单的回应,也让胡狗儿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他发抖的嗓音喑哑着,像是在发誓。

“主子,我听话。”

孟长盈轻笑,手指点在他急切仰着的面上:“如此最好,回去吧。”

胡狗儿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方才心中横冲直撞的恐慌几乎将他淹没。

若是主子不要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胡狗儿嘴唇还在细微颤抖,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恐孟长盈会改变主意。

他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转身就要快步离去。走出几步,背后突然传来孟长盈的声音。

“万俟枭一事还不算完,你且等着看。”

这话像是一个滚烫的火星子钻进胸膛。他的血热起来,心里慢慢酝酿出一个过分美好的念头。

难道说主子打万俟枭,也有那么一点为他报仇的意思吗?

胡狗儿不敢问,他低头藏着红透的耳朵,声音压得雀跃。

“是,主子。”

说完,他快步走出紫微殿。

春风暖暖拂面,胡狗儿脸上的笑抑制不住地扬起来,心情就像是从地狱飞到云端。

他欢喜地要命。

……

胡狗儿养伤这段时间,北地气候一日日暖热起来。春雨霏霏,竟也有几分暖风吹人醉的朦胧烟雨意味。

可万俟枭的心情却不曾随着灿烂春光而好转。

北地军务繁忙,库戎又开始频频试探。唯一的好消息是三长制推行开来,解放许多劳动力,北关长垣力役不必再发愁。

但万俟枭还是心思沉重。

他做了亏心事,虽说被孟长盈扇了两巴掌,可到底是摸不准孟长盈的心思。

孟长盈可不是什么心思良善的主儿。

乌石兰烈一案当时激起的风波那么大,挫骨扬灰,还有许多人溺死粪坑。虽说确实是罪有应得,但谁看着不胆寒。

他使人刺杀孟长盈不成,难道只受这两巴掌便算了?

他的提心吊胆没有持续太久。

五月初,长信宫发出政令,春社祭坛刺杀一事,未找到主谋,但伤人马匹经探查发现来自北关四镇。

镇将犯失察之罪,四军镇兵三年内不可依姿

擢选、转官清显。

此令一出,上下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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