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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胜仗……”

星展听明白了,呐呐接话:“若是不动手,待北朔吐旧纳新,兵强马壮,怕是更来不及了。”

两人说着,都有些失神。南雍是汉皇帝的天下,她们应该站在雍帝那一边。

可若河水当真倒灌,伤的绝不只是岐州一城。沿岸数城,不论南北,所有农田城廓都会成为一片汪洋。

此乃大灾。

孟长盈默然不语,室内安静至死寂。

良久,月台涩然道:“主子,能拦住吗?”

孟长盈眼眸沉静,抬手拍在她的肩头,轻轻捏了捏。

“别怕。还有庭山在,他会拦住的。”

说完,她又低声重复一遍:“他会拦住的。”

月台勉强露出个笑,心头仍旧沉重。

星展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用力点了下头。

孟长盈收回手,又拿起笔,写给褚巍的回信。

这回不需要月台提醒,星展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只默默陪侍在旁,对着窗外淅沥雨水发呆。

短短一封信落笔吹干封泥,再由星展亲自送出去。

孟长盈手指捏了捏眉心,眉宇间浮上一层倦色。

月台正要开口,让孟长盈小憩一下,养养精神。

外头胡狗儿进来通报:“主子,陛下求见。”

月台皱眉,几乎想要替孟长盈回绝。

皇帝夜宿花船,还敢来扰主子清净,她实在看不惯。

孟长盈松开手指,眉心一点已经被捏红。瞧着竟像是上了额红,衬着冷白面容,不显得妩媚,反而更显出苍白病态。

万俟望大步流星踏入室内,脚步落地沉沉,敲在心头让人憋闷。

“仪容不整,竟敢来求见主子!”

月台眼神落在他身上,看发觉那狼狈发皱的衣裳定然一夜未换,立时挡在他面前,柳眉倒竖。

万俟望脚步停住,却仍直勾勾盯着孟长盈,眼神一瞬也不错开,讥诮一扯嘴角。

“娘娘日理万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怎会不明了我的情状。”

孟长盈倦怠抬目,挥手让月台让开,淡漠道:“何事?”

“何事?”

万俟望一步步走近,笑容扩大,一双眼却阴鸷晦暗,煞气四溢。

“昨夜我踏上花船,方知这世上原来还有另一番天地,娘娘可知道吗?”

言罢,他骤然俯身,对上孟长盈冷若清辉的眼。

那双眼太深太静,望进去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似乎任何物件投进去,都听不见动静,看不到涟漪。

没有回响的地方,踏入都需要勇气。

万俟望横冲直撞,非要在最安静的地方,闹出最大的声响。

孟长盈面庞平静,还往后仰了些,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才开口道:“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可我却想知道,娘娘送来的美人是做什么用的?”

万俟望嗓音低沉喑哑。

细密雨声中,孟长盈看到他湿淋淋脖颈上凸起的青筋,和那只猛烈摇动的绿宝金珠。

万俟望嘴角的笑恶劣,吐息吹在孟长盈耳畔。

“难道是,爬我的床?”

第62章 发疯“你当我是你的狗吗!”……

孟长盈默了默,唇角平直:“发什么疯?”

万俟望仰头发笑,姿态狂狷恣睢,周身却又笼罩着挥之不去的萧索寂寥。

“我发疯?”

他勉强止住笑,一双琥珀似的眼黑沉,面色是倨傲的,声音却沙哑。

“你当我是什么?”

“你……”孟长盈只说出一个字,万俟望打断她的话,语速快而愤恨,近乎低吼。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孟长盈,你当我是你的狗吗!”

这是万俟望第一回 在孟长盈面前露出这副发狂的模样。

他向来很会伪装,做帝王威而可亲,做小辈孺慕殷切。

可现在,竟真像是发了疯。

孟长盈眸光一闪,微微蹙眉:“你失态了。”

他的情绪他的剖白他的痛苦,只能得到孟长盈的一句失态。

万俟望粗声喘气,眼眶发红,几乎想笑。

他抬起手,或许是想拉住她。

身旁胡狗儿却忽然上前一步,侧身挡在孟长盈面前。

他的面色比孟长盈还要安静,几乎像是一尊安置在此千万年的铁像,缄默闭口,没有思想没有波动,只在某些时刻活过来。

万俟望眼中满是戾色,健硕喷张的肌肉无声鼓动叫嚣。

“滚开!”

胡狗儿手掌按上刀鞘,眼帘垂着,只看向万俟望的双手。

万俟望出手,他便出刀。除此之外,一切都无法让他在意。

胡狗儿一动不动,守护的姿态像是条最忠诚的家犬。

万俟望大笑出声,胸膛震动,手指指着胡狗儿,眼睛却看着孟长盈。

“是了,你原本就有一条狗。”

他的话太沉太哑,像是粗糙沙粒压过耳膜,带着狠戾的血腥气,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嚼碎了咽下去,才能变回曾经那个端方持重的皇帝。

“你让他在我面前猖狂,是什么意思。”

“孟长盈,当狗都轮不上我,是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问孟长盈,又像是在给自己答案。

“……你若是不喜欢那四位美人,可以自己去择。”

孟长盈说得慢,斟酌着开口,带着温和而有距离的告诫。

“但花船不要再去,这会成为他人攻讦你的罪状。”

万俟望定定看着孟长盈,又发出一声笑,笑得怪异又悲怆,眼尾殷红如血。

孟长盈睫毛微微一动,仍敛眉道:“初揽大权,做事要有分寸。国事在前,享乐在后。”

她在认真地教导他。

万俟望因此更觉得悲哀。

孟长盈啊孟长盈,她究竟把他当什么,见色起意的浪荡子吗?

享乐?

她以为花船之事是他为了享乐?怕他走了歪路所以给他择女人送来?

那四位美人就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叫他屈辱难堪地认清现实。

他真

的从不在她眼中。

甚至,他只是一个不知轻重、沉湎享乐的蠢货。

“母后,你可真贴心。”

万俟望久违地唤了她一声母后,转身就走,衣袂翻飞。

直到踏出大门前一刻,他脚步稍停,侧过头,面容冷峻。

“花船上没有女人,只有一个蠢货。”

言罢,他再没有丝毫留恋,大步踏进雨中。

孟长盈看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嘴唇微微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口。

突然开始咳嗽,弯了腰咳得惊天动地。

月台大惊,赶紧过来轻拍孟长盈的后背。

“这是怎么了,可是秋来受凉了?”

孟长盈还在咳嗽,咳红了脸,几乎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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