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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犹豫着,月台还是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主子好好休息,有事多招呼星展,千万别累着自个。”

提起星展,月台眼里又蒙上一层担忧,几乎即刻就想求孟长盈收回成命,好叫她留在孟长盈身边时时照顾。

孟长盈对上她忧虑的眼神,温和而安定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去吧。”

月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孟长盈微微笑着注视着她,迎接她的每一次回头。

月台离开,心头稍沉重。沉重之外,还多了一层别的。

田娘很好,将主子照料得很好,她们相处得也很好。赵副将来看田娘,也和主子聊得很好。

什么都很好,她的担忧像是庸人自扰。她也能看出来,主子挺喜欢田娘和赵副将的。

主子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她在不在。

月台正低头走着,眼尾忽然扫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蹲在竹篱边上,拨弄手里的塵尾扇。

“元承?”

崔绍闻声抬头,脸上扬起笑,跳起来几步奔过来:“月台姐姐看完人了,那回去吧。”

疑惑冲淡了萦绕在月台心头的失落:“你是在……等我?”

“非也。”崔绍摇头晃脑,嘻嘻笑着:“我本来也想去看看孟姐姐,但没想到她今日客还不少。我就不去凑热闹,只好蹲这等你了。”

“原来是这样。”月台点点头,不做他想,又回忆起方才的情景。

孟长盈无需她照料,聊天也有更有趣更新奇的赵秀贞在。

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明明她就在孟长盈身边,却怅然若失。

面前突然凑过来一张风流痞气的俊脸,冲她眨巴眼。

“月台姐姐,发什么呆呢!再不回去,误了事我可跟孟姐姐告状了啊!” W?a?n?g?址?发?b?u?页??????ù???€?n?????2?5???c?o??

月台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敢威胁我,你胆子是越发大了?”

“孟姐姐把这么大的事交到你我手里,我当然要尽心尽力——”

崔绍说得正经,偏表情故作搞怪,捧着心口做贞烈状:“哪怕是得罪月台大人,我也要直言进谏!”

月台被他逗笑,抬手敲他的脑门,“别贫了!这么紧急,那还不快走。”

崔绍捂着头,围着月台“哎呦哎呦”地叫。

“月台大人打人了!打人了!”

月台被他闹得不行,妥协地在他额上揉了几下:“好了好了,你可比星展还能闹腾。”

“星展算哪根葱?叫她来跟演武场和我单挑!”

崔绍挺胸,昂着下巴,一脸不屑。

“你……”

月台捂着唇,被逗得眉眼弯弯。

崔绍见状也笑了,方才故作怪调的声音轻了些。

“走啦,月台姐姐。”

帐中月台离去良久,孟长盈目光还凝在门上,久久未收回。

赵秀贞笑了一声,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这么不舍得,干嘛非把人支走?”

赵秀贞看得分明,方才孟长盈有意忽略月台。现下人走了,脸上笑影都没了。

孟长盈回神,收回目光,轻轻摇头。

“我是短寿之人,她不该把我看得太重。她需要重新找一个支点,以度来日。”

孟长盈说话的姿态安静而平和,敛起的如雪眉眼像是尊薄而净通透白玉瓶,无垢亦无情。

“嘶——”赵秀贞吸了口气:“你这人说话比我还要没有忌讳。”

孟长盈伸出手,拈起一枚黑子,鹤衔而下,葱白指尖滞在空中,像是一副惹人端详的美人图。

她嘴角的笑冷淡:“谶语诳语,皆是虚妄。”

赵秀贞眼神随着孟长盈的纤细指尖走,落子棋盘轻响,脑海中似乎也骤然清明。

“你说的对,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

孟长盈颔首:“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一句短寿又算得什么?”赵秀贞骤然挑眉,上挑眼尾看人时,总带着点自然的挑衅。

孟长盈拈子的手顿住,凝眉抬目,略有怔然:“……什么?”

“你说言语都是虚妄,那短寿二字也只是你嘴里的虚妄。”赵秀贞嘴角一扯,露出个带着攻击性的笑,质问她,“你还没拼命去活,怎么就知道一定是短寿?”

“我……”

孟长盈张口,眉心微蹙,又慢慢松开,薄唇轻微抿起。

她自从生下来就带着病根儿,每逢冬日都要病上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连床都下不来。

被疾病拖累的身体是常人难以体会的疲惫。时时刻刻,每日每夜,仅仅活着都是疲惫的。

她活不了多久。

从她记事起,她便知道。

赵秀贞还是第一个质疑这件事的人。

孟长盈眼眸越发冷清,寂然得像是一场无声的雪,偶然一回头,雪已落了满山。

赵秀贞一皱眉,大声唤道:“田娘!”

田娘应声上前,赵秀贞一巴掌用力拍在漆案上,震得棋子纷纷滑落坠地,噼里啪啦声响如飞泉流水。

孟长盈为之一惊,总是倦倦半阖的眼眸微微睁大。

很少有人在她面前这样大开大合地闹出动静来,毕竟许多人都把她当作碰不得闹不得的瓷人。

赵秀贞没管孟长盈作何表情,直接一把将田娘的袖子撸起,露出她一整条胳膊。

孟长盈见状,面色微变。

那条胳膊肌肉线条明显,精瘦有力。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上层层叠叠、各式各样的伤疤,巴掌大的一块好皮都找不出。

“这……”孟长盈愕然看向两人。

田娘倒是处之泰然,赵秀贞却胸脯起伏,眼里燃起怒火光芒。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先把田娘的袖子拉下来,又拍了拍。

“你先出去。”

田娘应了,转身出去。

帐中一时安静。

孟长盈没有说话,过了会,赵秀贞才沉沉开口:“我捡到田娘的时候,她躺在芋山脚下的臭水沟里,被山匪磋磨地只剩一口气。浑身都是血,半条腿都快叫山鼠啃没了。”

孟长盈唇线绷得平直,看着满地杂乱的黑白棋子,静默听着。

“她老家就是南寺州的,家里遭了水灾,吃不上饭。她老爹老娘把她给买了,做了别人的小妾。再后来,她又被山匪抢去了,折腾得去了半条命。”

说完,赵秀贞自己先气得不行。麦色脸庞都红了,站起来呼呼出了两口气,在案前来回走动。

再一低头,孟长盈还是先前的模样,微微垂眼,像是一尊静而冷的玉像。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

赵秀贞俯身,攀着龙蛇刺青的手臂攥起孟长盈的白绒领口,迫她仰头看自己。

孟长盈抬头,半张脸都陷在白绒毛圈里,雪白小脸被衬得近乎透明。

“听到了。”

赵秀贞紧盯着她的眼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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