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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没有,还有人请我去打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林阔状若癫狂地嘻笑,抱着酒坛子在坟间打滚乱转,酒水淋了满身。
这模样,哪里像是传闻中万人可敌的英武大将军,完全是个疯汉。
孟长盈静默看着他。
前方那一片坟地里,皆是无字碑。
可林阔扑到谁的坟上,就从嘴里唤出一个亲昵的名字,像是旧友从未离去,还在身旁与他笑谈饮酒。
孟长盈缓缓别开眼。
众人皆缄默,在他可笑又狂乱的行径面前,只觉出无边的悲怆寂寥。
林筠却忍无可忍,将装着饭菜的竹篮往地上重重一放。
“你就在这疯着吧!饭爱吃不吃,谁来管你!”
说完,他转身看向褚巍,胸膛还气得上下起伏,尽力压制着怒气。
“庭山哥,咱们不理他。”
“我这就去把磐儿接过来。他想你想得不得了,晚上做梦都还在喊爹呢。”
话落,所有人一齐转头,满脸震惊。
什么爹?!
谁是爹?!
第84章 清浊把林大将军的独子给拐跑了?!……
灯火如豆。
孟长盈对面正坐着一大一小,一个俊朗舒阔,一张童稚可爱。
可不难看出,两张肖似的脸简直如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一看就是父子。
“这……”
难得能从孟长盈面上看到这样震惊的表情,她张张嘴,半天才不敢相信地吐出来一句:“这是你的……”
褚巍赧然,发窘地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是我的孩儿。”
孟长盈和乖巧坐着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这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大,但小小人儿脊背挺直,小脸端然,看了就让人心生喜爱。
褚巍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磐儿,快向盈姑姑问好。”
褚磐弯腰拱手,礼仪姿态周全,沉稳道:“磐儿见过盈姑姑,姑姑安好。”
孟长盈伸手把小人扶起来,望着那张熟悉又稚嫩的小脸,还是如坠梦中一般。
“……磐儿快起来,来得匆忙,竟也没带上什么见面礼。”
她身上只几件常用的首饰,都不适合送给男孩子。
褚磐摇摇头,认真地说:“磐儿常常听爹爹说起盈姑姑,能见面就是给磐儿的礼物了,磐儿不要别的礼物。”
说完,褚磐又跪坐回去,一点也不像七八岁皮猴子似的男孩,反而极乖巧端静。
孟长盈目光又转回褚巍身上,两人对视无言。
“竹卿,”褚巍突然开口,“先把磐儿带出去,叫他认认几位叔叔姑姑。”
林筠应声,领了褚磐出去。
屋中只剩下两人相对,孟长盈握着竹节杯,迟疑道:“磐儿……多大了。”
“才过了八岁生辰。这段时日太忙,都没顾得上他。”褚巍眼中有几分愧疚。大义私情总难两全,他太忙了。
八岁……
孟长盈垂眸,心里数了数年份。正是褚巍逃离北朔,隐匿身份前往南雍的时候。
那时南北皆乱,孟褚两家横遭祸事。孟长盈才刚入宫不久,和各部漠朔旧贵争权,能将褚巍从狱中救出送走,已然是极限了。
这八年来,褚巍竟从来没和她提过一句从前。
“这孩子的……”孟长盈犹豫了下,换了个问法,“怎么把孩子放在林家?”
褚巍眼神微微波动,轻笑了下:“磐儿一直我在照料,可去年平南越,总不能把磐儿带去那毒虫瘴气肆虐之所。”
“风远兄和竹卿小友我很信任,就拜托他们代为照料。如今事情总算都告一段落,恰逢年前,就把磐儿接回去,过个好年。”
褚巍面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仿佛天大的事在他口中也都是小事。
孟长盈嘴唇动了动,轻轻舒出一口气,嗓音放得很轻。
“那时候,你一个人,还好吗?”
褚巍敛眉,烛光只照亮他半边侧脸,影绰看不分明。
“阿盈,”他还是轻轻地笑,“那时候,手忙脚乱啊。”
灯花轻微噼啪,炸响一瞬明亮,映出他眼底一点眸光。
孟长盈下意识捏紧了竹节杯。
半晌,一仰头,饮下一杯快散去热度的酒,涩味在口中蔓延开。
“有磐儿也好,免得我总忧心于你。”
孟长盈放下酒杯,面上流露出一丝带笑的怅然。
“待我也去了,你好歹不至于孤身一人到处飘着。有磐儿在你身边,也好。”
“总胡说,”褚巍屈指敲敲竹案,声音清脆,眼底微微红,“我也只有你和磐儿两个亲人了,不许你再说这种话。”
默了默,孟长盈点头,一本正经,“知道了,表哥。”
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随即,褚巍也跟着笑起来,举杯同她一碰。
笑声相合间,似乎有某种隐秘不为人知的意味藏在此处,叫人看不出两人你来我往的暗语。
外间里,褚磐和众人都见过礼,正端坐着。
剩下的人个个瞪着眼睛瞧他,直勾勾的。褚磐被这些眼神,看得不安,微微动了动身体。
林筠抬手捏了捏他的肩,同他说:“磐儿别怕,叔叔姑姑们都是喜欢你。”
崔绍眼神惊奇,摸着下巴道:“瞧这相似模样,真是庭山兄的孩子啊。”
月台轻啧一声,斥他:“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不会说话就闭嘴。”
崔绍连连拱手,作势抿住嘴巴,从嗓子里挤出话来:“不说了不说了。”
星展围着褚磐转圈,像是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新鲜东西。
褚巍气势斐然,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还铁面无私地罚过星展军棍,在星展心里形象有些可怕。
突然看见一个小小褚巍似的褚磐,白白嫩嫩的脸颊还有婴儿肥,简直让人手痒。
星展嘿嘿一笑,突然伸手捏了下褚磐软软的脸蛋。
褚磐一惊,抬眼看是星展,乖乖地喊人:“星姑姑。”
“哎——”
星展响亮地应了一声,一脸得意之色。
屋外暮色四合,隐约传来林阔的高亢歌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浊我足*——”
众人皆侧目,林筠却直接推开门,叉腰站在门口,扬声开骂。
“有什么好唱!你在岸上逍遥自在,挑拣清浊,那浮沉沧浪的万民可有得选?既要做个缩头乌龟,那就安生窝着,少来扰人!”
用词辛辣,语气激愤,连珠炮似的从那眉清目秀的少年口中说出。
明明骂得是旁人,星展都不免一抖,压低声音。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林大将军啊,还是他爹,他怎么把人骂得跟孙子似的。”
郁贺轻嘶一声,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