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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变成残羹冷炙,宴会厅里走掉了将近一半人,气氛却比方才更加喧闹。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周时也没理会,这个时间发来的显然不会是工作消息,也不会是林喻之的回信。
这一个多月里,他发过去的所有短信全都石沉大海,林喻之一条都没有回复过。
他一直不回消息,发信人直接端着一杯红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周哥,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啊?”刘昭往他身边一坐,语气咋咋呼呼的,“一会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打牌?”
他喝酒喝得满脸通红,讲话也带着酒气,周时也微皱起眉,往边上让开了一点。
“我不会打牌。”他淡声道,“你们玩吧。”
“嗨呀,很简单的,打两把就会了。”刘昭喝得尽了兴,完全没了分寸感,又往周时也身边凑了凑,嚷嚷着央求道,“欣姐不来,说要睡美容觉,喻之哥也不来,我们现在三缺一,就差你了!”
周时也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诧异。
他没想到林喻之现在还打牌。林喻之以前也擅长交际,但他不喜欢打牌,所以从不参与。
旁边行政部同事的关注点倒不在这上面:“刘昭,”他揶揄道,“你还喊了林经理?”
“你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另一人也跟着起哄,“我警告你啊,你别坏了我们领导的大事。”
即使王尧三番五次提醒大家别乱说话,小王总和林经理同住一间房的重磅八卦还是在员工之间传开了。领导心情好,手下人自然过得滋润,昨天晚上,王尧以筹办活动辛苦为由,在行政工作群里一连发了十几个犒劳红包,群里热闹得堪比除夕贺岁。
“啊,”刘昭环顾一周,没在宴会厅里看到林喻之,也没看到王尧,这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桌上的几人都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逗乐了,唯有周时也仍然沉默。
刘昭窘迫地挠了挠脑袋,脸比刚才更红了。
“周哥,”他急于离开这处尴尬之地,也不管周时也什么反应,擅自做主道,“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看他们还得再喝一会儿,等人齐了,我微信喊你!”
*
宴席临近尾声,王尧终于在酒店的私人海滩上找到了林喻之。
他面朝大海,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尧缓步走近,提醒道:“喝了酒吹海风,小心头疼。”
林喻之回头看他。
“谢谢你送的热水。”他微笑着说,“那会儿我正好胃疼。”
夜晚的海黑得骇人,王尧静了静,低声劝道:“胃疼还在这里吹冷风?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我在看月亮。”林喻之说。
他回过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恢复了刚刚一人独坐时的姿势。
王尧叹了口气,挨着他一起坐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我倒没发现你还有赏月的爱好。”他说。
林喻之淡淡地笑了笑。他也是刚刚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月亮了。
“以前的爱好。”他解释道。
世界忽明忽暗,月亮在滚滚云波中若隐若现。王尧抬起头,和他一起望向深蓝夜幕中那片朦胧的光晕。
“你看。”林喻之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了汹涌的海浪里。
他喃喃地说:“月亮淹死了。”
第28章
沉默在晦暗的夜色中蔓延,王尧从披在林喻之身上的外套里拿出烟和火,问他:“抽一根吗?”
林喻之没应声,他便自己抽出一支叼在嘴里,边打火,边含混地说:“我还是太心急了。”
“不是你的问题。”林喻之垂下眼,说,“其实,你和我挺像的。”
王尧看他:“哪里像?”
“你和我很像,所以我更不能这么做。”林喻之没说哪里像,酒精在脑袋里催生出一股飘飘然的感觉,可身体却像灌了铅水,没来由地沉,他低声说,“我不能带着目的和你在一起。”
王尧摇头笑笑:“如果不是他在,你根本不会答应和我住一间,是不是?你只是想让他不痛快。”
“不是。”林喻之蹙起眉头,缓慢而诚恳地答,“真的不是。我以为我可以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已经往前走了,可现在,我只觉得自己荒唐,愚蠢,还卑鄙。”
王尧想打断他,但最后只是抽了一口烟,没说话。
林喻之刚进公司的时候,他是瞧不上林喻之的,他一度以为王曼招林喻之进来只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这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他可以低头,可以退让,但他的脊梁骨是天底下最硬的东西。
“以前我玩单人帆船,图刺激,偶尔会把船搞翻,船翻的时候,整个人都可能被压在船下面。但每一次我都能从水下游出来,每一次我都能把船扶正,每一次我都能重新启航。”林喻之说,“玩单人帆船,倾覆是家常便饭,翻了,把船扶正,继续往前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想给他找不痛快,我早就往前走了。”
王尧笑着叹了一声。
“可是,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还停留在原地。”
林喻之转过头看着他,愣住了。
“哎……”王尧仰头看着天上淡淡的光晕,又叹了一声,“我姐提醒过我好多遍,让我不要白费力气,可我总觉得,我追不到你,只是因为我还不够努力。”
“不是你的问题。”林喻之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又说一遍。
手中的烟很快只剩下短短一截,王尧把烟头在沙滩上捻灭了。
“你真的不想和我试试?”他故作轻松地冲林喻之扯出个笑,“我觉得自己的条件还挺不错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王尧。”林喻之一板一眼地喊了他一声。
“我不能在一段关系里不付出,只索取。”他轻声道,“可我现在真的没有余力回应任何人的任何好意了。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工作,还钱,等我爸出来。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想考虑。”
王尧狠狠地揉了把脸。
月亮再也没有钻出云层,大约是真的淹死了。
“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吧。”林喻之继续说,“我曾经有个很亲密的朋友,他和你一样大,有时候你会让我想起他。”
“曾经。”王尧嗤道,“为什么说曾经。因为你家里出了事,所以和你渐行渐远了?那算什么朋友。”
他如此敏锐,林喻之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他把披在身上的外套往紧裹了裹,说,“总之,你们都是很不错的男人。换作是他,也会把外套借给我的。”
王尧苦笑:“什么意思,给我发好人卡呢?”
林喻之说:“我是想说,我很感谢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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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张好人卡。”王尧站起身,把烟和火还有那短短一截烟屁股揣进裤兜里,拍掉了裤子上沾上的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