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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是比沈明小一级的学弟。他为一己私欲吃回扣,并犯下了更大的错误。

吃回扣,在采购中是非常常见的。市场价100%,98%采购,2%留给自己。这样难以被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造成的影响不大。

但小柳一时糊涂,竟主动采购一批质量差的货,以次充好,结果就是,那一批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全部不合格。我妈开的是化妆品公司,无论从法律上还是品牌信誉上,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事其实发生在半个月前,先把产品召回,又让公关发长文安抚消费者,林林总总的事情忙完,这才开始清算。

此时坐在茶室里戴眼镜的那个就是小柳,他一声不吭,瑟瑟发抖。

我妈的公司事宜我从来不管,她让我安心读书,不急着把我培养成和她一样的事业强人。茶室里发生的事我本也可以不管,相信我妈,她会给出一个工作的裁决。

只是我进了门,脑子里闪过茶室的种种,还有沈明的脸,他眉头紧张,只字不谈。我忽然觉得有种没来由的难受,他见我的时候总在笑,我不希望看到他现在这副表情。我不是不信任我妈,我只是忽然想去掺和一下这件事。于是我走进厨房,泡了壶茶,拿了个盘子端过去。

我开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夏启明的质问声:

“你是干审计出身的吗?那么明显的财务异常你居然视而不见!”

沈明闭口不谈,我不明白他,他平时不是一副口才很好的样子吗?家长会时面对我只写了一句话的信纸也能在师生面前编出一长段来。

我妈见我来了,对我说:

“怀月,妈妈正在谈事情,你先上楼写作业吧。”

我点了点头,就当答应了。我把茶水分了四个小茶盏,桌上的人一人一盏。

我妈接过茶水对我温和一笑,沈明却不理我,我对此很不满意。

男人工作时和日常难道是两个样子吗?从来都只有我耍他脾气,他跟我较什么劲啊?我允许了吗?

沈明的茶水没动,我妈和小柳各自喝了一口,安然无恙。夏启明也喝了一口,他的脸刷一下红了,然后开始猛烈地咳嗽,把坐着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我在茶里放辣椒粉了。

仅他一杯。

沈明虽然刚刚不理我,但他已经有了我做坏事的经验,他第一个转过头来看我,我朝他眨眨眼。

只是他面色不变,又转过头去。

没劲。

辣椒粉呛喉咙,夏启明喝了几壶茶还不够,用手势简单地表达了一下歉意,离开座位奔向洗手间。我站在门口,自觉地给他让他一条道来。

虽然夏启明帮过我,但我和他是利益关系,我也给他提供好处,我们互不相欠。他不对沈明咄咄逼人,我也不会给他下猛料。因此,是他先亏欠我,我报复回去,礼尚往来,仅限于此。

不过要说我性格恶劣我也认,其实回忆起来,我在帮他“追求“我妈的时候,我给他提供的信息没一个是真的。我妈喜欢爱马仕不喜欢香奈儿,喜欢跑车而不是轿车。我跟他说的全都反过来,毕竟我不能背叛我妈。拿妈妈的隐私去换取一个男人对我的帮助,这事情我做不来。

夏启明不适合当我妈的爱人,排除理由是他那些不佳的风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希望。

但毕竟是他先向我求合作,我顺势而为,空手套白狼,我跟他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他并不知道实情——反正我也不会欺骗他而愧疚,他在我心中的权重还没到我要愧疚的程度。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夏启明漱完口回来,他没怀疑我,用别的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了。

我没上楼写作业,我给门虚开一条缝,靠在一旁的珐琅玻璃上,走廊上方的琉璃水晶灯把我照在我身后的玻璃上,炸出五光十色来。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王阿姨本想来给我左手边的扶桑花换水,我食指抵在唇上,四目相对,她蹑手蹑脚地走远了。

茶室里原本争论的声音很大,但慢慢地,声音小了下来,这不代表争吵就要过去,相反,真正激烈的部分才刚开始:

“……你也知道他名义上只是个顾问,可实际上已是部门的一把手了。”

“我在公司有些朋友,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一直有一个穿着怪异、有时戴着工帽的男人堵在公司楼下,别人问起,他就说他是来找沈顾问的。”

“我那个朋友说他见过那个怪人向沈顾问借钱。那怪人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借钱,听他嘴里报的数目,还不小呢……”

“我不是在质疑沈顾问的人品,也没有说这两件事一定有什么联系。我只是多问一句,沈顾问,你很缺钱吗?小柳从那批货里捞了不少,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来找你,同意分你一部分……你就算是找个小厂子的出纳过来,那财务异常人家都能看得出来,没理由你一个在四大工作过的审计师会对此一无所知……你俩如果合计,那时间也对得上……”

我越听心里越堵得慌。我觉得难受,好像一颗心被人拽在手里,胸口闷得慌。

明明我跟他相处了那么久,明明昨天还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明明我看着他暂时可以忘记我对任皎和对过去的执着了。但我忽然觉得……

我觉得我从来不了解沈明。

我知道他是为了钱来到我妈身边的,我也知道他品行不端。但我还是把他当继父,当成父亲一样爱,那相比起来我亲生父亲是任皎那样的烂人,沈明已经够好了,我没什么是不能包容的。

所以就算是他真的默许小柳犯错,他被我妈赶出家门,我不光不受影响,还会觉得那正是我需要的。

只是我发现他有很多事情瞒着别人。

但我一想到我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他,心里没来由涌上来的这股委屈劲就又被我压下去了。

其实就事论事的话,明明是我隐瞒得更多,也更不愿意透露。被谢许锁在教室那一天,他说了他的童年,而我对任家只字不提。

我开始觉得人对自己和他人都是有双重标准的,我享受他包容我,理解我的难言之隐,一遍遍试探我挖掘我的过去,他可以这么对我,但他不能活得跟我一样。我更希望他告诉我多一点,希望现在我的手里就有一把凿子,把时间之墙凿穿了,看看他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爱他,我隐瞒他,他也爱我,但他也隐瞒我。重见天日的那天遥遥无期。

反观我隐瞒廖女士,但我的隐瞒有时限。我答应过一年多后就结束和任家的一切。因为我们母子之间有爱,即使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希望各怀鬼胎、同床异梦的处境维持太久。

因为隐瞒是对爱人的亏欠。

如果我们是父亲和儿子的话,并且我们有爱的话,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毕竟生意场上和情场上最忌惮的就是做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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