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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空档,市政厅长隐秘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与他的公爵父亲相比,这位长子身上少了一分阴郁。瓦伦公爵是出了名的放荡之人,情妇能塞满一个小教堂,据说有一次进行祷告,有两名不相识的妇人大打出手,居然是为了争风吃醋,他们的情人居然都是瓦伦公爵。

但这位阿亚比斯上尉就没有那种糜烂的气息,可能与他出身军校有关。

见阿亚比斯收起那张纸,市政厅长立即谄媚地笑起来:“您看..”

“瓦伦公爵的财产已经被查收,如果您要找他的话怕是要去监狱去探望他了,不过他也不再能拿出来这十万金币。”阿亚比斯撕掉了那张纸。

市政厅长的脸色猛地变了,笑容僵立在嘴角,他正是知道瓦伦公爵因受贿被逮捕才忙不迭来阿亚比斯这里试探一番,他以为阿亚比斯一脸轻松丝毫没受到父亲影响,一定是瓦伦公爵留了后手,没想到瓦伦公爵一点财产也没留下。

“这..这可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办法筹到更多资金用于重建了。我甚至已经把我的全部金钱都拿出来填补窟窿了。”市政厅长看着地上那几片碎屑脸色灰败。

阿亚比斯不解地问:“难道教廷没有下拨资金?”

厅长有些悲伤地摇摇头,蹲下身捡起那几片碎屑:“教廷给的资金甚至不足以填补三分之一,除了给伤亡战士的抚恤金外,能花在民众身上的寥寥无几,其中大部分还有优先重建教堂。”

“教廷查收了半数贵族的资产,如今财政应该十分充盈才对,为什么不调拨更多资金来用于修缮城市?”

市政厅长有些悲哀地看着阿亚比斯,这就是身为冲锋将士的悲哀,他们不懂财政,不懂教廷背后那双贪婪的手。

锤子敲打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谈话,厅长环顾四周,才凑到阿亚比斯身边说:“教宗大人将大半财政用于其他用途,如今虽然账面上欣欣向荣,但是内里早就已经破败不堪了。”

“什么用途?”阿亚比斯追问。

厅长用一种非常隐晦的表情看着他,像悲哀又像同情,他只说:“教宗大人的事情哪能是我们这些人能轻易了解的呢。”

阿亚比斯环顾周遭,一贯挺直的背脊隐隐有冷风穿过。破败的房屋,越来越多的流浪汉,面黄肌瘦的少年,哭泣的女人和痛苦的男人。

下城区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因为最后一场割据战就发生在这里,他受奥古斯特的命令前来帮助,最开始只是将这当作任务来对待而已。

他自幼在上城区长大,知道下城区贫穷破旧,但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这里的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被他们用期盼与畏惧的目光望着,阿亚比斯不由得避开视线。

厅长还在说:“现在孤儿数量增加,大部分为了生存选择偷盗。不仅如此,约撒尔犯罪率增加,里恩监狱都快关不下了..”

阿亚比斯打断他喋喋不休的抱怨,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拿去。”

厅长看着上面的数额震惊:“这..”

这是一笔绝对不小的资金,对于瓦伦家族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是瓦伦公爵如今的财富尽数消失,阿亚比斯的这些财产一定快要掏空他。

“放心吧,我总不会让自己睡在大街上。”阿亚比斯面无表情地离开。

厅长红了眼眶,手里那张支票被他攥得紧紧的。

阿亚比斯踢着石子胡乱走,心中有些烦闷,甚至开始怨奥古斯特为什么要把这种活交给他,他心中的怒火无处可消,以前靠打拳来发泄,后来进入军营每天的消耗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但是这一刻,那种憎恶的,想要摧毁一切的心情又出现了。

下城区的路崎岖而坎坷,路上的小水洼一旦陷进去就可能陷进整条大腿,阿亚比斯甚至怀疑这片地下是不是已经空了。

就在他厌恶地要把腿拔出来时,身后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还不等阿亚比斯回头去看,他胸前的金表就被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拽住。

阿亚比斯眉头紧皱,迅速伸出一只手死死拖住那人的脚腕,噗通一声,那人脸朝下摔在泥坑里。阿亚比斯看见了转过来那张泥水下愤怒的男孩的脸,他不由得松开了手。

过了片刻,阿亚比斯终于将自己的腿拔了出来,他金色的瞳孔眯起来,吹了声口哨,往巷口不紧不慢地走去。

***

阳光从破旧的屋顶斜斜地倾洒下来,照在坐在地面上男人的头顶,金色的光芒在他头顶跳跃,投射出圣洁的光圈。

他身边围拥着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神色认真。

男人嘴角带着一抹笑,白皙的手指修改身边一个女孩画的歪歪扭扭的线条,女孩脸色涨红,揪着衣角羞涩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还是没有办法平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即使他已经在这里教了他们许多天知识,但是对方美丽的脸时时刻刻都影响着她。他为他们这些流浪的孤儿带来食物和知识,教他们不要堕落。

怎么能有这么良善的人呢?

他是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吗?

“专心!”天使转而给了她一个弹指。女孩抱着脑袋几乎要趴在地上咬牙要写完那些总是很难铭记的鬼画符。

这时从天使背后蹑手蹑脚走进来一个男孩,男孩眼珠心虚地转动,他看见盯着他的女孩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瞪着她威胁她不准出声。

女孩嘴角突然挂起笑,将手中的树枝扔掉,刚想大喊,在她旁侧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就伸手抓住了身后男孩的肩膀,谁也没看清楚他何时伸出的手。

男孩惊地打了个嗝,低着头垂头丧气说:“祝老师,又被你发现啦。”

“总共就你们这些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少了你?”祝尧气笑了,他转过身,黑色眼睛在男孩身上扫了几眼,松开手,严肃说:“跟谁打架了?身上这么多泥。”

“没有打架,是不小心摔的!”男孩迅速说。

祝尧掏出一块布,把他额头上没擦干净的泥点子擦拭掉,没揭穿他的谎言,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找位置去学习。

男孩立刻笑起来,朝气鼓鼓的女孩扮了个鬼脸。

但还没等他多走几步,祝尧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的位置:“今天招惹了个大人物啊,都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男孩脸色僵住,看向门外,又望向站着的祝老师。

祝尧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再言语,自顾自地收起脏了的布,还轻飘飘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孩子们,斥道:“好好写你们的,再让我知道谁不及格,让另一位老师打你们手板!”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孩子不约而同变了脸色,又惊又惧地埋头,只有最后进来的那个男孩慢慢挪到祝尧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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