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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了吗?为什么,不能救——”

他眼前的黑色布条逐渐泅浸出一片润湿,哆哆嗦嗦跪到床边,摸索着捧起燕纾的手。

掌中的手指柔软无辜,虚虚地搭在他手心,明夷看不清,即便离得这么近也几乎感受不到从前那令他心安的气息。

“先救救他,一定能先救回来,先续上一条命……”

“没有用的。”姜衍哑声打断他的话。

“他心脉被毒素侵染,金针转魂与我的汤药就算能维持他一刻安稳,强行将命救回来,也不过是另一种饮鸩止渴。”樾为之沉沉开口。

燕纾方才口中呕出的血逐渐由红转黑,如今在樾为之药力作用下,难得安静了下来,头颈无力靠在谢镜泊怀里,仿佛一尊冰雕玉砌的白瓷人偶。

冰凉彻骨,意识全无。

“若毒素不除,心脉无法存续,他最终还是会一步步走向衰竭。”

樾为之深吸一口气:“到时若再来一次……他身体可能连金针续命都承受不起。”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局面,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那若是……有他一缕心头血呢?”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谢镜泊忽然开口。

下一刻,他手掌忽然一翻,紧接着房间内瞬息亮起,一股温暖如春的灵力从谢镜泊掌心间慢慢浮现。

那是一盏晶莹剔透的灯盏。

灯座呈莲花状,冰玉花瓣萦绕在旁,十二瓣玉莲层叠绽开,中间灯芯处燃着一抹橘红色的魂火,似乎感应到了燕纾的气息,魂火微摇,溅起细碎的金红火星。

那是……长命灯。

“你怎么会有师兄的长命灯——”

姜衍倏然站起身,失声开口。

但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却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不是燕纾的长命灯。

这是谢镜泊的长命灯。

“但怎么会?你的长命灯,为何会对师兄有反应……”姜衍哑声开口。

“三年前……长老殿将师兄本命灯砸碎时,我趁着心头血还未散,悄悄藏了一缕。”

谢镜泊低声开口,仰头望向床旁的几人:“我将他的心头血……与我的本命灯,融合到了一处。”

——所以微尘里才能听从燕纾驱使,所以谢镜泊也能控制八万春化形。

他们的心头精血早在三年前……便已密不可分。

姜衍眼眸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你……”

长命灯间的心头血即便分离,因为存着一缕精血,也与本命神识相连,牵一发则动全身。

那时世间皆传燕纾已入魔,甚至他们也亲眼所见。

谢镜泊竟然不顾自己也被魔气侵蚀的可能,依旧将燕纾的心头血……护到自己的长命灯里。

姜衍无声地张了张口。

他从前觉得,自己这个被燕纾教的循规蹈矩、匡扶正道的小师弟,是最不会护着燕纾、也最不相信燕纾没有入魔的人。

没想到……他却从始至终,一直深信不疑,生生用自己的心头血养了三年。

旁边的边叙已快步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那长命灯盏。

“这里面确实有大师兄的气息,是大师兄的心头血无疑。”

边叙低声开口:“但这么多年……大师兄的血已与小师弟相融,若要强行分离,怕是会对小师弟有所损伤……”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却看谢镜泊指尖一弹,一滴血珠从他指尖迅速没入灯芯,同一刻,本该纯澈的魂火竟分裂成双生焰心。

左侧跳跃着的鎏金色火焰明显生机盎然,右侧摇曳着一小缕幽蓝色的火焰,微弱奄奄一息。

两簇火焰被缠绕着金丝的血线强行束在一起,幽蓝那簇仿佛随燕纾紊乱的呼吸明明灭灭。

“你到底做了什么——”

姜衍铁青着脸一把拉过谢镜泊的手腕,果不其然立刻便探到了他体内的修为折损。

——所以前几日谢镜泊每每早出晚归,满脸疲倦地出入长生殿,原来便是去做这个了。

姜衍咬牙:“心血剥离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你到底做了多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一年。”谢镜泊低声打断他的话。

“我昨日终于——将师兄的心头血从我长命灯中几乎全部剥离。”

瞒着所有人将燕纾心头血与他的相融,便已可算离经叛道,后面重新剥离,更是九死一生。

谢镜泊早便知道,不论是燕纾还是姜衍他们,都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他一早便把所有后路都直接堵死。

谢镜泊轻轻挣开姜衍的手,声音沙哑:“我知大师兄不会同意我这般做,二师兄大概也会阻止……我本想今日先与二师兄商量,没想到大师兄的身体情况会忽然恶化……”

不过好在,也还算来得及。

谢镜泊小心护着手中那盏长命灯,后退一步望着床前神情各异的四人。

“师兄的心头血已太脆弱,如今还剩最后一点……我没有办法完全无损地将其从长命灯中取出。”

“剩下的我需要……师兄们帮我。”

姜衍深吸一口气,望向旁边的香炷,离方才樾为之所说的一刻钟已过去了五分之一。

旁边的边叙与明夷沉默地望过来,姜衍闭了闭眼,终于猝然开口:“好。”

·

谢镜泊伸手引过长命琉璃灯,灯火给他碧色眼眸渡上一层橘红,恍若滴血。

下一刻,他猝然咬破舌尖,淋漓鲜血喷在莲花瓣上,琉璃内壁骤然浮现经络般的金红纹路,隐约可见无数血丝游走其中。

长命灯心血剥离,以自身生血引导,一点点强行断开。

原本连接着两簇焰火的金丝正一根接一根崩断,分离。

明夷与边叙一左一右抬手捏诀稳住谢镜泊自身灵脉,姜衍在旁边小心护住长命灯,樾为之小心将燕纾揽在怀里,单手按着他脉搏数着呼吸,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对面的几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香炷已只剩下最后的四分之一。

燕纾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白了下来,樾为之送进去的汤药几乎已全然无法吞咽,顺着唇边蜿蜒流落。

谢镜泊额间浮现出细密的汗珠,姜衍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时间要不够了。

下一秒,谢镜泊两指忽然并拢点向眉心,一缕泛着霜雾的血线顺着指尖注入灯芯。

灯火轰然暴涨,丝丝缕缕血雾从焰中蒸腾,沿着金针汇入燕纾心口,一瞬浮现出一道血金色烙印。

同一刻,燕纾突然在剧痛中弓起身子,猝然呛出一口乌黑的血。

“燕纾——”樾为之倏然坐直身子。

另一边,姜衍猛然扣住谢镜泊手腕:“你疯了?一边剥离一边回溯,用自己生血顶替师兄心头血——”

——等同与护着燕纾的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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